起了氣來,神情很是凝重。
廣慧頗覺驚異,“師伯可是有犯難之處?”
白象道:“你到底是沒有跟方天戈打過交道,也難怪看不懂他的信。這封信雖只有兩句話,所表達的意思卻複雜得很。‘目下局勢動盪,稍有不慎便將引發一場空前浩劫’指的就是龍鱗與通天鑑之爭了,他這是在借題發揮,指明當下局勢不穩得很,各方博弈,本寺也是萬不能置身事外的。數千年來,本寺與紅蓮宗互為攻伐,死傷不知凡幾,仇怨結得可謂是山高海深。而每一次攻伐,都致使修行界動盪不安,許多門派都卷將進來,最終又都避免不了兩敗俱傷。眼下局勢危若累卵,我們兩派若再起紛爭,當真就會天傾地覆,別說是十餘萬修行者難逃大劫,便是普通百姓也會受到波及。信中雖一字未有提及,卻是句句皆要本寺放了千葉之彌,要不然方天戈就會盡起紅蓮宗前來相攻……師兄,你怎麼看的?”
白龍嘆了口氣,“我真想不明白,方天戈是哪來的底氣?近三百年來,紅蓮宗與玄武宮惡戰了多少回,折損了多少精銳?拿什麼來跟我們叫板呢?”
廣慧實在不曾料想到只有短短兩三句話的信裡竟藏著這許多文章,不免對這個從未會過面的大魔頭生出幾許佩服之心了,“兩位師伯,依弟子之見,千葉之彌還是不要放好!”
白龍搖頭不語。白象蹙著眉頭,“方丈就不擔心紅蓮宗盡起攻寺麼?”
廣慧道:“弟子當然擔心。不過據弟子看來,方天戈此舉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如大師伯所言,紅蓮宗近三百年來與玄武宮相爭不下,元氣大傷,又哪來的實力攻寺?”
白象苦笑道:“你是有所不知。普天之下誰都有可能玩虛張聲勢的把戲,唯獨方天戈不會!”
“為什麼?”廣慧大為詫異,實在想不透白象為何如此肯定。
白象深嘆了口氣,看著白龍,“師兄,此事素為本事機密,極少人知曉。廣慧已暫代方丈,也該是告訴他的時候了!”
廣慧一聽這話便知後面藏著極深的內情,心下不由得一凜,長長的白眉也為之聳動。
白龍輕宣了聲佛號,道:“方丈有所不知,白象師弟之所以如此肯定,只因我們與此人一起生活了將近三百年時間,對他的個性極為了解。”
廣慧大駭,“這,大師伯……”一時間他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白龍擺了擺手,示意廣慧不要插話。他那略顯蒼白的臉色泛起了一陣異樣的紅暈,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久違的憤怒。“方天戈出生在龍山腳下一個普通的獵人家裡,天性聰慧,勤奮好學。在他九歲那年,因追獵一隻獐子誤入山中,迷失了道路。當時天色已黑,山中野獸又多,一個九歲的孩子幾乎是難以存活的。不想師父遊歷歸來,正遇見了將要落入狼口的方天戈,將他救了下來。此子識得師父是寺中僧人,當場就下跪請求師父收錄。師父見他雖只有九歲,說起話來卻頭頭是道,很有想法,且骨骼清奇,天質極佳,就當場答允了。”
聽到這裡,廣慧才知道兇名著於天下的大魔王方天戈竟然是大慈悲寺門下,若非講述者是白龍,藏經閣的首座,他是萬萬不敢相信的。任他修持精深,也是駭得額上滲出了一片細汗。
“方天戈拜在師父座下後,獲賜法號白正。師父說他太過聰慧,生性又過於跳脫,若不行於正道,怕是會為禍天下,是以將‘正’字賜予了他,要他時時不忘。此後的兩百多年裡,我們天天都呆在一起,幾乎沒有分離過。眾師兄弟裡,除了我之外,便數他的修為進境最快,還不到一百二十年他就已經結成佛果,進入了難勝境界。”
所謂‘結成佛果,進入難勝境界’,大致相當於道家所說的丹碎嬰成。佛道分際巨大,很多相同的東西,稱謂卻有著極大的差別。大慈悲寺的修行之法源出道家,又融合了兩家之長,較純正的道家修行之法已大為迥異,各類術語都是摘自佛門經典,對於不熟悉佛經的人而言,甚為艱深難懂。
就修為境界而言,道家分為十境三十期,佛家分為十地三十階,分別是歡喜、離垢、發光、焰慧、難勝、現前、遠行、不動、善慧、法雲。焰慧地對應金丹境,難勝地對應元嬰境,法雲地對應大乘境。
一般而言,兩百年內丹碎嬰成或是進入難勝地已經是天資極為聰慧之輩了,甚為罕見。一百五十年以內者,絕對稱得上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方天戈只用了不到一百二十年時間,可見其才智超群,天資卓絕。當然,相形之下,白龍無疑更嚇人,他只用了不到百年的時間便進入了難勝境界,方天戈的進境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