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碧蛇軍團和潰退的嶺南軍將士組成的軍隊,和七萬暹羅、吳哥、交趾聯軍,在距離交趾王城北面一百多里處相遇了。
“痛快,七尺青鋒飲敵血,一片丹心託日月!”
一襲儒衫的書記官江葦渾身上下,散發著書生的狷狂。
“如此精彩,怎可少了桓某?”
為情所困的參軍,此刻竟也臨戰而精神抖擻。
“好兄弟!”
雅龍的眼眶有些溼潤。
迎擊的決定,如果從理智的角度看,絕對是不自量力、以卵擊石的魯莽,而且還違抗了軍令,為一般將領所不取。
雅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將這七千男兒帶到如此危險的境地,究竟是否正確,他只是知道作為聖龍軍團的一名軍人,他不可能丟下這些百姓逃生。
“聖龍男兒豈可坐視父老遇難而袖手?”
這句話便成了雅龍的理由。
也成了追隨雅龍而來的七千將士們的理由。
“出擊!”
隆隆的戰鼓聲中,處於劣勢的聖龍軍,竟然未等前方的敵軍出動,便已經發起了主動的攻擊。
箭矢如雨,槍纓成林。
由於昔日南征軍的主力,自從當初北上增援風雨之後一直沒有調回,直到西南戰事爆發,風雨方才命令正準備征討呼蘭的蒙璇率部匆匆南下,因此雅龍的部下,幾乎沒有什麼戰馬,自然也就組織不起風雨軍賴以取勝的騎兵突擊。
然而,列成方陣的長槍隊,在箭矢的洗禮之下,卻絲毫不懼,邁著堅定的步伐,迎著對面的敵陣,整齊地前進。
從百步到十步,從十步到貼面,激烈的戰鬥終於爆發。
在雅龍的指揮下,聖龍大軍搶佔了有利的地形,以有限的正面迎擊十倍於己的敵軍,最大限度地化解人數上的劣勢。
總是一個人倒下了,又有另一個補上。
屍體慢慢堆積,鮮血遍流大地,藍天也在硝煙中變得渾濁,日光更是躲入雲彩漸漸黯淡,唯有慘烈的廝殺聲始終都響徹天地。
依靠兩旁山丘和樹林作為遮蔽的聖龍軍團,以留守在大理和交趾的碧蛇軍團將士作為戰鬥的主力,他們在雅龍的訓練下,早就熟悉了這樣的戰法,訓練有素、從容不迫,第一排的戰士全力以赴的和正面的敵人交鋒,而將自己的左右兩翼交給了身旁的戰友;第二排的戰士則隨時準備踏前一步堅守戰友倒下的陣地……,整個戰線就彷彿延綿不盡的江水,讓人興起無法突破的無奈。
“殺!”
衝殺在第一線的桓炎,自己也不知道已經摺斷了幾把槍,平添了幾道傷。
自從那個雨夜,親眼看見讓自己銘刻一生的那一雙明亮有若星辰、深邃有若汪洋、閃爍著清純和活力的眼睛,在自己利劍之下永遠地緊閉,桓炎便覺得心若死灰,也許只有烈酒和如今血腥的殺戮,方才能夠讓他暫時躲避灰色的陰霾。
正因為如此,他以無比的執拗,堅持投入到前鋒營,祈求在殺人和被殺間尋覓到心靈的靜寂。
一次次地搏殺,一回回地衝刺,佇立於第一排中央的桓炎,便仿若修羅一般,渾身浴血、滿臉猙獰,他的存在,令敵人膽寒,令部下振奮。
然而此刻,當他將手中的長槍刺透前方一個敵人的咽喉還未及收回之際,自己的胸膛便已經和前方接踵而來的一支冰冷的長矛親密的接觸。
死亡,比任何時候更加貼近桓炎,聖龍南征軍的參軍,心底突然湧上了一股泰然的放鬆。這一刻,時間似乎停滯,無論是風雨軍的霸業還是聖龍帝國的盛衰,都已經不再重要,很多如煙往事浮現心頭。
有第一次殺人時,那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敵兵臨終前恐懼絕望的眼神,也有後來戰場上戰友痛苦婉轉的呻吟;有和雅龍等袍澤立誓振興聖龍、沙場建功的飛揚,也有兵敗撤退時茫然不甘的憤恨;而最多的,卻還是那一雙雖然只是剎那相逢,但是卻已經永遠留駐心底的眼睛,那一雙此刻已經永遠遠離了人間的眼睛。
“將軍……”
意料之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傳來的是身旁戰士虛弱地呼喚。
桓炎定睛一看,卻見身旁的戰士,不顧自身的安危,在那支長矛深入軀體之前,搶先斬殺了那個敵人,付出的代價則是被面前的長矛所洞穿。
“該死!”
從死神手指逢裡再次僥倖逃回的桓炎,悲憤地怒吼一聲,用盡生平力氣,拔出了插入敵人屍骸的長矛,繼續戰鬥。
而此時,身為全軍主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