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罷了。”
“逗我玩?”
“對啊,就是逗你玩呢,不然你以為呢?”
“我,我以為……”聞人雋臉色變幻不定,身子微顫間,忽然一下站起,咬住唇:“我自然也沒想過要同你遊湖,你這人口無遮攔,野性慣了,從來只顧自己開心,我怎麼會將你的話當真呢,我早就跟付師兄約好了,秉燭夜遊日那天,我只想跟付師兄一同遊湖!”
駱秋遲懶洋洋地一聲冷笑:“不用你告訴我,我也能猜到了,你們青梅竹馬,自然親密無間,誰也插不進去了,你巴巴跑來一趟,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你,你……”聞人雋顫聲了半天,最終一咬唇,臉色愈發蒼白了,笑得輕渺渺:“是啊,就是來告訴你這個,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便不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她身子晃了晃,眸中有波光閃爍,出門時腳步還踉蹌了一下,駱秋遲卻佯裝不見,只低低說了聲:“好走,小師姐,不送了。”
待到人真的離去,屋中徹底靜了下來後,那身白衣才微微側首,凝望床頭那個嬌憨可人的陶瓷娃娃。
他不知靜坐了多久,才無聲一笑,眸色深深,幾分寂寥,幾分自嘲,隨手將一物擲去。
“叮”的一聲,那支碧玉簪擊中那陶瓷娃娃,兩相一同倒了下去,堪堪落在了床頭。
“燕草如碧絲,燕草如碧絲……”
詩句輕喃出口,俊逸的臉上面無表情,一撐腦袋,索然萬分,拖長了音:“沒意思,真沒意思啊——”
斜陽如金,斑駁照進長亭間,風吹衣袂,兩道身影並肩而坐,清雋似畫。
趙清禾捧著書卷,悄悄瞄了眼旁邊的姬文景,他下巴白皙秀致,唇色水紅剔透,烏髮如瀑,一張臉俊美出塵,謫仙一般,直把周遭風景都比了下去。
她一時有些怔忪,屏住呼吸,生怕擾了這如夢似幻的場景。
姬文景埋首於畫冊之間,目不斜視,面上一派淡然,心中卻有個聲音不住腹誹著:“怎麼盯著我看這麼久?光看不說話,什麼意思啊?還看?怎麼還看?笨女人,說話啊,快跟我說話啊……”
“姬師兄,我,我有話想對你說。”
“哦。”姬文景抬頭,一臉冷淡:“你想說什麼?”
他周身氣質委實太過清冷,容顏又妍麗到讓人不敢逼視,趙清禾手心顫了顫,下意識嚥了下口水,良久才鼓足勇氣道:“姬師兄,這,這段時日多謝你了,教了我許多溫書之法,叫我學會靈活變通,不再只是死記硬背,還,還將你平素的筆記借給我參閱,我,我受益良多,實在是特別感激你……”
姬文景神色不變,淡淡道:“小事一樁,算不得什麼。”
趙清禾緋紅著臉,繼續一鼓作氣道:“不,要謝的,一定要謝的……所以我,我給你做了一個香囊,你看看喜不喜歡?”
說完這句話,她耳根子都紅透了,顫著手摸出一物,遞給姬文景,看都不敢再看他一眼,只低著頭,結結巴巴道:“這,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東西,針法什麼都不太好,可能入不了姬師兄的眼,但,但裡面的香料是極好的,有,有安神之效,若是,若是姬師兄疲乏……”
“是挺醜的。”姬文景盯著那香囊,忽然開口。
“你說什麼?”趙清禾怔怔抬頭,有些沒反應過來。
姬文景望著她,語氣平平道:“我說,是挺醜的。”
趙清禾臉頰瞬間紅得快要熟透一般,手也越顫越厲害,眼中更是陡然湧起波光點點,卻就在這時,姬文景一下站起,抬起雙手,輕咳了聲:“給我係上吧。”
“啊?”趙清禾懷疑自己聽錯了,瞪著眼睛看向姬文景,怯怯道:“可,可你剛才不是說……”
“我的眼光本就高於常人,我說醜,其實在旁人看來,已然不錯了,更何況,人無完人,世間之事哪有十全無缺的,這香囊除了醜了些,其他地方倒也尚可……我說,你還愣著做什麼,快給我係上啊。”
姬文景又將雙臂開啟了些,一臉正經,他身姿玉立,腰間纖長,衣袂隨風飛揚,一番話說得趙清禾一愣一愣的,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了指姬文景的腰際,“姬師兄,你,你要將香囊佩戴在腰間嗎?”
“不然呢?”
姬文景低頭望她,兩人四目相對間,斜陽籠罩長亭,風掠髮梢,趙清禾這才反應過來,心間狂跳不已,腦中有個聲音霎時在不斷叫著——
我,我做得這麼醜,姬師兄居然都沒有嫌棄,還語帶鼓勵,當真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