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話,可記起師傅曾經提點過他,道是不要自作聰明,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沒吭聲。
“少爺,麵條已經做好了。”
“送進來吧!”
鵝鋪子暫且打住了思緒,見是下人一人捧了一個黃楊木大條盤,上頭是碩大一海碗的面,他不禁讚賞地點了點頭。今天東奔西走,連午飯都是隨便扒拉了幾口,再加上在宮裡內閣又耗去了許久,回來又耽擱了一會兒,已經是飢腸轆轆。吩咐兩人把麵條放在一旁窗下的小桌上,他就舉手示意和尚一塊過去。坐下之後,他須臾之間就下去了小半碗,隨即憋著氣喝了幾大口熱湯,立時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彷彿張開似的,卻是舒服得無以復加。
他固然是爽快了,但和尚從未嘗試過烏雞國人的花椒,吃了幾口就覺得口舌發麻,待要放下筷子,可著實之前是又冷又餓,不得已之下只好繼續。可待到大半碗麵下肚,他就覺得五臟六腑都暖和了起來,只是嘴裡卻麻得更加厲害了。等兩人悶聲不響吃完了這一大碗麵,下人已經是送了軟巾和茶水漱盂來,服侍完了就躡手躡腳把東西都撤了下去。
“籲,大人就連吃食也是不同凡響,我這會兒嘴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見和尚面露苦色,鵝鋪子不禁打趣道:“大冬天的,又常在外頭走,吃些花椒胡椒正好暖胃暖身子。你一個和尚,難道還受不了這些吃的東西?好了,如今肚子終於填飽,咱們就繼續說吧。若是九門提督要卡你,事情就要棘手多了。”
說到這裡,發現對面的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便微微笑道:“怎麼,你以為我此前只是說說而已?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武官的事情卻常常得文官保奏,我已經讓人給你找了幾個有名的御史上了一本,約摸這兩日任命就要下來,所以,就不用節外生枝了。”
“大人……”
“另外,你回去告訴你師傅,有我在,這事情就有希望,現在滅法國已經兩年沒有下雨了,今年還好的,下了一點雪,不過今年只怕會有大旱。告訴你師傅,有空了我就去看他,想想他當初在京都的時候是何等威風樣子,不要輕易說什麼喪氣話!”
“阿彌陀佛,我必定轉達。”
等到將和尚送到外書房門口,見人行過禮後就在風雪之中消失在了院門外,鵝鋪子臉上的輕鬆之色頓時無影無蹤。然而,就在他打了個呵欠,隨即攏起袖子預備回房的時候,外頭下人突然一溜煙跑了進來。
“少爺,外頭有人送了一封沒頭沒腦的信進來,上頭寫著知名不具,六叔不敢怠慢,所以就讓我呈遞了進來。”
“沒頭沒腦的信?”
鵝鋪子聞言眉頭大皺,接過信之後見果然信封正面光禿禿的,北面卻寫著知名不具,他思量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拿著信回了屋子。用裁紙刀裁開封口,見裡頭赫然是一張白紙,他頓時一下子迷惑了起來,猶豫片刻,他突然心中一動,便把信紙放到了燭火上。略一烘烤,上頭就出現了幾行略黃的字跡,他連忙把信箋拿了下來。
“爾今雖位高權重,然仍危機四伏,勿管和尚之事,否則有百害而無一利。”
端詳著這區區幾十個字,還有那歪歪斜斜顯然是左手書寫的字跡,鵝鋪子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從前也幹過類似的事。然而,這一封信雖說有些故弄玄虛,可字裡行間卻帶著幾分匆忙,而且,若信送不到,或是送到了自己發現是白紙就丟在一旁,那則何如?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去看那信封,思來想去,最後竟是把那信封也放在了燭火上,頃刻之間,信封內部就出現了一個簡簡單單的字。
wan。
晚?難道是鵝晚?
鵝鋪子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這個唯一的可能,當即霍然起身喚道:“來人?”
“少爺有什麼吩咐?”
見是下人敏捷地閃身進來,鵝鋪子一手按著信箋和信封,沉聲問道:“送信的是什麼人,何時來的,怎麼走的?”
“六叔說,來的是個尋常大戶人家僕從打扮的人,就是一刻鐘之前到的,送了信立時就走。六叔原本想留下人問個仔細,可追出去就已經不見了蹤影。”想起鵝六把信交給自己時那心有餘悸的情景,下人忍不住嘴角翹了翹,可看見鵝鋪子面色不好,他趕緊低下了頭,“六叔還嘟囔是不是撞上狐仙了,神神叨叨好不緊張。”
狐仙……想來應該是高手了……
鵝鋪子知道大晚上就是興師動眾,也必然找不到這封信是從哪兒來的,因而徐徐坐下之後,便衝著下人擺了擺手。只是,攥著這麼一封沉甸甸的信,他心裡卻翻起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