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駭浪。鵝鋪子見過一些高手,可唯獨就沒來見過妖怪。現如今卻突然送出這麼一封神秘的信,那傢伙是想要幹什麼?聯想信上的內容,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可能。
414鵝晚
莫非鵝晚失蹤了十幾年,卻是窩在老家圖謀……圖謀造反?不對,十幾年前琳王不過是一個剛剛承襲親王爵位的宗室,除非是失心瘋了,否則怎會去做這種蠢事!不論是什麼積年的恩怨情仇,他已經到了如今的秩位,還有什麼做不到的?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究竟在做些什麼?
鵝鋪子素來自負機敏,可這一次他卻怎麼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而最終,他只是把信封連同信箋一塊丟在了炭盆中,任由其漸漸化為了灰燼。等到用小竹棒撥拉了兩下,見燒得什麼都剩不下了,他方才站起身來披上大氅出了外書房。吩咐下人鎖門,他緩步下了臺階,突然眯了眯眼睛望了望頭頂那片灰濛濛的天空。
“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想做什麼……若要壞了如今這平安喜樂的生活,那就別怪我了!”
夜色之下的京城在大雪紛飛中顯得格外陰沉。雖說鐘樓和鼓樓上的鐘鼓聲間或響起,但在風雪之中卻是朦朦朧朧聽不分明。在這種天氣裡,五城兵馬司的巡查也是馬馬虎虎敷衍了事,誰都不想又冷又餓地在外頭行走,就連小蟊賊們也大多消蹤隱跡。因而,一條條街巷看上去幹乾淨淨,連個平日亂竄的野貓野狗影子也不見。
在這種天裡,一個頂著風雪行進的人費力地拉開了兩扇大門,鑽進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等到鎖好門之後,他到了北面正房的門口站了一站,有節奏地輕輕敲了幾下門之後,裡頭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進來吧。”
那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這才側身進了屋子。感覺到一股暖意瞬間包裹了自己,他便解下了身上那件油氈斗篷,又脫去了木屐,這才快步到了窗邊的書案前,弓身說道:“大人,信已經送到了。”
“嗯,很好。”戶田山放下了手裡的賬冊,揉了揉鼻樑,這才淡淡地問道,“先生那兒情形如何了?”
“先生這幾日頻頻造訪公公那兒,又送了不少禮物,公公說殿下的奏疏已經送到了御前,若不出意外,應當能說動皇上答應。”頓了一頓之後,那人又猶猶豫豫地說,“只不過,小的跟著先生髮現,他出入公公那兒時,彷彿已經有人盯著他,下處附近也有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哪處內衛的耳目。”
“他素來以為自己千變萬化,卻不知道如今朝廷內衛既多,哪裡容得他任意逍遙!”戶田山冷笑一聲,按著賬冊站起身說道,“找個機會提醒他一聲,不要玩把戲玩得過了火!”
“大人不是一直覺著先生……為什麼要提醒他?”
“他這時候還有用。若沒他規勸殿下,有些事做不起來。”
“是是是……”那人連聲答應之後,猶豫片刻,又開口說道,“只是,先生此前曾經說過,之前打理京城事宜的時候,一味廣撒網,若早像他這樣計算,只盯著要緊的人物,何至於現如今才能讓殿下送上請復護衛的奏疏……”
“哼,他知道什麼,如今是暴風初年,換成是暴汗年間,朝堂全是那些號稱正人君子的當道,我買通了那許多要緊的大璫都沒效用,更何況一個兩個?”戶田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隨即方才不以為意地說道,“隨他怎麼說,橫豎我就要出關去了……這次只要能讓他作壁上觀,復護衛的事情易如反掌,那些朝臣不足為慮。”
直到那人應聲退下,戶田山方才長長舒了一口氣。事情做到這一步,距離他的目標已經又進了一步,想來鵝鋪子那麼聰明,再加上自己的提醒,總不至於輕舉妄動才是。朝廷親藩如今看似只剩下表面尊榮,其實卻連城池都不能出去一步,可終究是公侯大臣都要伏地拜謁的親王,誰也不敢輕易觸動。否則,以那人那樣多如牛毛的罪名,又怎會在朝臣們連篇累牘的彈劾下依舊屹立不倒,平平安安得了善終?
老天既然不長眼睛,那麼就換他來給這個天開開天眼!
一天一夜的雪之後,次日清晨,天又放了晴。只是家家戶戶門前又積滿了雪,甚至有熬過早先那第一場雪的房子倒塌了。富貴人家固然忙著掃雪,而尋常百姓卻不得不冒著危險上房除雪。一些差役由於此前朝廷的旨意,少不得上街巡查清點損失,而五城兵馬司的人則在詔令之下,和內廠忙著清理京城內的自宮之人。
整整一天,這樣的清理就在此前大約摸清的那幾個地點陸陸續續展開。在昨夜這新的一場大雪之中,凍餓而死的屍體又多了好幾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