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上書一首小詩,頗有趣地是,這首詩並不是如同文人騷客一般詠歎蓮花的出淤泥而不染,而是說著蓮花比不上蓮藕,這讓她想到了叫做蓮兒的表妹姑娘,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姐,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劍蘭輕聲問道,她看得出鳶尾是個沉默的性子,而自從小姐大病初癒之後,對海棠十分不喜,這次出來是她的機會。
杜瑩然微微歪著頭,“沒什麼,只是想到事情真是有趣。對了,劍蘭,你可識字?”
“奴婢駑鈍,自個兒囫圇認識幾個字,並不多。”劍蘭說道。
“哦?”杜瑩然說道,“你說說看,認識什麼字?”
杜瑩然是學醫之人,最為自得便是自己的記憶力,尤其是剛到了這個時代,更是用心觀察周邊的環境,她看著劍蘭手指蘸水寫下的字都是院子中可以見到的字,點點頭說道:“你有心了。你是怎麼進府的?府外可還有你的親人?”
劍蘭心中一顫,語氣卻十分沉穩說道:“奴婢父母雙亡之後,同兄長相依為命,幾年前嫂嫂進門,又添了侄子,便同府裡簽了死契。”
杜瑩然見著劍蘭說話條理分明,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靈動,知曉她是個聰慧的,說道:“我知道了。”
此時小二送來了吃食,便不再言語。
劍蘭也不失望,退到一邊,看著鳶尾給杜瑩然布膳。
仙客居不光是有好詩好句,飯菜也是唇齒留香,美味之極,就連素來注重養生的杜瑩然也多用了半碗飯。午膳後,捧著氤氳熱氣的茶水,來消食。
“還有一會兒時間。”杜瑩然說道,“我想去及第衚衕,你去僱一輛馬車。”
“老爺還沒有回來。”鳶尾說道。
“我知道。”杜瑩然的長長的睫毛輕輕閃動,她捧著熱茶水的手帶著些顫抖,鳶尾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動作被劍蘭留意到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杜瑩然如同嘆息一般地開口說道。
☆、第10章 出府(四)
僱來的馬車比不上府中的馬車平穩,坐在輕輕搖晃的馬車之中,杜瑩然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自己將要去的地方,竟是有些近鄉情怯。
及第衚衕是京城眾人對帽兒衚衕的別稱,坐落於西城門不遠處,西城門處的衚衕比不上其他東南北三城門的衚衕熱鬧,只有走街串巷的挑夫,並無如同東城門朱雀大街的熱鬧繁華之所,帽兒衚衕在京城,只是萬千衚衕中普通的一條,因為不那麼熱鬧繁華,衚衕租住的價格並不高,被進京趕考的學子租住,出了幾個探花榜眼還有一個狀元,便被人成為及第衚衕,這裡也漸漸成了上京趕考學子最喜歡的租住處。
杜瑩然來這裡的緣由也很簡單,杜父杜斐在及第衚衕還沒有出名之前,置辦了宅子。
杜瑩然想到了杜斐,心中一緊,在現代她自小跟著祖父,對於杜斐這個角色,她是注入了自己的情感,可以說杜斐就是她現代父親的寫照,現在杜斐是屬於她的父親,她有些惶恐又有些渴望。想到了這一重,杜瑩然把手中繡梅花的手帕攪成了一團。
馬車晃晃悠悠,終於到了及第衚衕。
搭著鳶尾的腕子,杜瑩然踏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及第巷子自從出名之後,這裡的走街串巷的掮客反而比以前要更少,一面擾了讀書人的清淨。往前走了數十步,便有一株合抱不住的榆樹,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啦作響,青石板的街道上落著枯黃的樹葉,褚石色繡花鞋底踏上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杜瑩然站在門口,朱門緊閉,杜瑩然知道里面是有人的,父親杜斐僱傭了一家人看守院子,照顧這宅子。
“小姐。”鳶尾輕輕地說道,提起裙襬準備上前。
杜瑩然拉住了鳶尾的衣襬,“不必,我只是站一站。”杜瑩然緩緩開口,站在朱門之前閉上雙眼,聽著呼啦啦的風聲吹動枝葉的聲響,杜瑩然想著院子裡的景象,種了一株無花果樹,還有一株梅花,有一小塊地種了蔬菜,零一小塊兒背陰的地方則是種植的藥材。眼眶有些發熱,睜開眼微微仰頭,想要讓那點溼意在眼眶中蒸發。
“瑩然。”聲音從身後響起,杜瑩然轉身,見著面前陌生而熟悉的衰老面容,清亮的眼眸泛起的淡淡的水汽瞬時凝成淚水,杜斐的眸子太過於熟悉,那目光如同她在現代的生父一般,“父親。”杜瑩然嘴唇囁嚅,接著落到了杜斐的懷抱之中,杜斐很剋制,很快就鬆開了杜瑩然,“你瘦了。”
原本淚盈於睫,此時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面上,留下淺淺的水漬,“爹爹,您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