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寄風嘆了口氣,千綠道:「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有守門計程車兵要趕我走時,長史他看見了我,就叫道:『抓她!她是陸寄風的同夥!』我還沒弄清楚,已經被抓到牢裡去了。公子,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千綠到現在還不明白怎麼一回事,陸寄風心裡卻十分清楚:能在劍仙崖來去自如的外人,只有弱水道長,弱水道長詐死之後,化明為暗,誰也防不了他。可是弱水道長未必會親自上崖犯險,極有可能是他的爪牙上了劍仙崖,卻抓錯了人。
也只有弱水道長的爪牙會清楚陸寄風那時藏身在平城觀,透過他人之口讓陸寄風知道千綠被抓,這個他人,當然就是寇謙之。
陸寄風越想,越心中不安。自己早就知道被弱水道長倚重的寇謙之,很有可能是被布在魏國對付舞玄姬的一顆活棋,竟然還把吉迦夜安置在平城觀中!
弱水道長利用自己去帶來吉迦夜,譯出狼文的內容之後,吉迦夜很可能就要面臨殺身之禍!雖然吉迦夜的武功極為高強,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誰知道暗中的弱水道長會有什麼手段對付他!一切端看那張拓文的內容,是否真的足以動搖魏的國本,甚至從根本上毀去舞玄姬的地位。
不管怎麼說,都應該讓吉迦夜在無人知曉之處譯出那張拓文,才是上策,在平城觀的危險深不可測。
陸寄風打定了主意,立刻要去將吉迦夜帶離寇謙之的掌握。
可是他看了看身邊的千綠,又不能就這樣丟了千綠,自己一人行動。陸寄風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拉著千綠,道:「跟我來。」
陸寄風躍上城門,在平城的街坊上方高來高去的,千綠不知他想幹什麼,只是任他抱著奔竄,瞪大眼睛看著他。
陸寄風停在一間寺廟最高的閣樓上,這個地方在這時候絕不會有人接近。
陸寄風道:「千綠,我有要緊的事,暫時無法照顧你,你精於易容,不如這幾天先扮成別人的樣子,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事情處理好了,再與你會合,接你上崖去。」
千綠一聽,便笑道:「那我扮成公子的衛士,豈不是更好?」
陸寄風道:「我得隻身行動,不便多帶著你。」
千綠難掩失望,但還是順從地說道:「嗯,我就扮個誰也想不到的樣子!」
陸寄風道:「越平凡越好。」
千綠細細地告訴了陸寄風自己所需的易容之物,陸寄風記在心裡,便迅速地離去了。千綠所需之物,都十分易得,可是卻有些教陸寄風摸不著頭腦,居然連廚房中的蔥油等物事也派得上用場,陸寄風實在想不通這與易容有什麼關係,也猜不出她要扮成誰,想道:「她不會想扮個村婦吧?要廚子的舊衣一套,又是為什麼?」
陸寄風不聲不響地由民家竊取這些普通之物,想到自己淪為穿窬之徒,都覺得好笑。
不到半個時辰,陸寄風便挾著個大包袱,以輕功躍上了閣內,遞給千綠,道:「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
千綠接了包袱,笑道:「我得更換衣裳,公子,請您迴避迴避。」
陸寄風點了點頭,便步至閣外的陽臺,關了身後的閣門。
陸寄風倚著靠欄,望著平城的街道住戶,雖然是在北地,但是街道整齊,屋宇連綿,比他記憶中殘破的長安還要繁榮。
魏國興盛以來,也年年打仗,卻接二連三克復了許多虜國,還能夠建設他們的都城,使百姓安居。為什麼這些沒有教化的鮮卑臣子、不懂文明的拓跋帝王們辦得到,晉朝、宋朝卻無能為力?是因為魏國有仙后的神能相佑,還是漢人氣數真的盡了?
陸寄風嘆了口氣,他對治道並不想深究,只想道:「夏、涼諸國專務殺戮,終究要被皇上一統。不過,為何漢人卻就是滅不了這些不堪一擊的胡人,只能往南邊逃命?難道是漢人更不堪一擊嗎?」
不久就要北征,陸寄風想道:「統一了北邊,接下來皇上就是對付南邊,若天下真的將歸於胡,其實也不是壞事,皇上說得對,誰說三皇五帝都是漢人 ?'…87book'」
如果拓跋燾是一個可以建立安穩天下的國君,陸寄風便願意以己之力幫助他,拋棄漢人的身分,像崔浩一樣盡心盡力地輔佐拓跋燾,甚至不惜幫他征討漢人。可是身為漢人,總感到像是失去了天地一般,產生無邊的茫然之感。
這時,身後傳出一陣踉蹌翻倒物事之聲,陸寄風連忙轉過身去,朝內道:「千綠,怎麼了?」
乒乒乓乓之聲停止,但千綠並沒有回答,陸寄風側耳再聽,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