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牧犍冷然道:「你還有什麼喪氣話,一次給說完!」
宋繇苦笑了一下,道:「微臣的陋見是:若不交出夫人,就得趁拓跋齊還在境內,現在將夫人立刻送出國去,一來拓跋齊找不到人私刑殺死,二來魏帝不敢輕舉妄動發兵入侵,等到拓跋齊等離開了,那時大漠千里,魏帝也找不著夫人的去處。」
沮渠牧犍聽了,喜道:「你這意見出得很好!就依卿之見。」
沮渠牧犍當晚便派遣許多手下,連夜護送大筆的財寶隨李氏逃出姑臧,不交給魏國。而一方面加派使節,前往柔然告急,隨時準備應付魏國。
有了拓跋齊等人待在後宮,沮渠牧犍當然不敢隨便進宮,也得以讓拓跋雪安心養病。拓跋雪的病體漸漸地痊癒著,陸寄風天天都陪在她身邊,雖然什麼話都不說,但是態度溫柔體貼,和顏悅色,令拓跋雪感動萬分,若這是夢中,那麼只要永遠不醒便好了。
隨著時日過去,她逐漸察覺出陸寄風變得十分沉默,笑容也是冷的,為何會這樣?他成功地闖了玄圃、滅了魔女嗎?一定是的,否則他怎會平安歸來?可是,為何卻好像連他的心都被殺了似的,變成這樣無悲無喜的木石之人 ?'…87book'
那一日拓跋雪與陸寄風握著手,閒步御園。此時已是隆冬,到處是一片貞白世界,就連遠方的宮殿、樓閣,都被壓在冰似的冷意之中。
拓跋雪停了下來,望著陸寄風,道:「陸寄風,求求你跟我說話,好不好?」
陸寄風笑了一下,撫摸著她的臉,將她摟在懷裡。拓跋雪緊緊依偎著他強壯的懷抱,道:「你們不久便要回平城了,又要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虎狼之境,但是我不怨,你肯來見我,我已經死而不怨了!現在我只求你跟我說說話,讓我知道你心裡的苦處。」
陸寄風默然低下了頭,托起她的臉,吻在她的唇上。拓跋雪一怔,任由陸寄風吻著她,淚流滿面。
待陸寄風放開了她,拓跋雪泣著投入他的懷裡,道:「你是想彌補我,是不是?你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變成這樣?」
她感覺得出所擁抱的這個人的吻裡,是深深的歉意和索然,好像揹負著不知多少的罪惡感,恨不得能用一切去償還似的,而那並不是她所要的陸寄風。
見陸寄風全無反應的樣子,拓跋雪抓緊了陸寄風的胸口,用力地捶打著,叫道:「我不要你心裡覺得欠我!我只要知道你出了什麼事?你為何變成這樣?陸寄風!你說話,你說話呀!」
拓跋雪打了他好幾下,才無助地喘著氣望著他,陸寄風承受她的捶打,甚至沒有運功去抵擋,因此胸口被她打得塊塊紅腫烏青,拓跋雪見了又不忍,抱著他痛哭失聲。
拓跋雪勉強收淚,愛憐地撫著他的臉,道:「要怎樣你才肯說話?你說,你覺得虧欠我嗎?是呀,你欠我太多,你這個世間第一等混賬人,不止欠我一個,還欠你的妻子,還欠你的雲小姐!」
陸寄風望著她,拓跋雪絕望地看著完全沒有知覺的陸寄風,頹然地幾乎要失去了站立的力量。
「你出了什麼事?為何闖過石室後就變成了這樣?早知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幫你了……」拓跋雪哽咽著,無力地坐倒在雪地上,掩面啜泣了起來。
她不知哭了多久,陸寄風才蹲了下來,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再給我一點時間。」
拓跋雪一怔,急望向陸寄風。剛才是陸寄風對她說話嗎?她不敢確定,淚眼中滿是焦急的疑惑。
陸寄風替她拭著淚,溫柔地望著她,再度開了口:「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有很多事,要好好地想清楚。」
他的語氣生硬,是太久沒有開口的緣故,拓跋雪的淚水流得更急,用力點了點頭,道:「嗯,我不逼你了,你慢慢地想,我……我會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好好地活著等你!」
陸寄風微微一笑,抱緊了拓跋雪,在一片漫漫無邊的寒冷之中。
第十三章 詩書復何罪
臘月隆冬,拓跋齊已回書稟報拓跋燾,並公然駐守在涼國王宮內,保護拓跋雪。
涼國宮廷也不敢作聲,只能任憑魏軍出入。這跟魏軍接連派出幾路兵馬駐守在北涼邊境外,將整個涼國包圍比較起來,不過是不足掛齒的小小恥辱罷了。兵情不時地送入北涼皇宮報告拓跋齊,誰都知道一場滅國之戰即將發動,而沮渠牧犍卻束手無策。
皇宮時時有魏軍出入,沮渠牧犍不時暗中與眾臣商議應對之策,卻總是爭執萬端,莫衷一是。
拓跋燾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