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
“好象是什麼…煙水寒…”她拼命回想。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我淡然說道。
“對,就是這句話!主子,這是什麼意思啊?四爺聽了,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她疑惑地問道。
是宿命嗎?為何我們之間,總是隔著萬水千山?
心如刀割,淚流成河。
聽雨軒的池塘成碧,荷花盛開,一派生機盎然。
但我依舊心情低落,滿懷失意。
“攀荷弄其珠;盪漾不成圓。佳人彩雲裡;欲贈隔遠天。”我站在花廊下,想起詠荷詩。
“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有人在我身後說道。
“十三爺!”我轉過頭去,輕聲喊道。
他一襲淺色束腰長衫,英姿颯爽,氣度不凡。
熱河之行半月前結束,四爺只回府了兩趟,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聽雨軒裡。而十三爺這段時間頻繁地穿梭往來,兩兄弟時常閉門詳談,一聊便是半天的光陰,所以只要他一來,我總會囑咐阮方多備酒菜,留他用飯。
“四爺在午睡。要我去叫醒他嗎?”我說道。
“是嗎?讓他多睡會兒吧,這陣子皇阿瑪派遣的差事忒多了,他累得夠嗆!”
有一個念頭在心中滋生蔓延:他們兄弟自小要好,走動密切些本來也不足為怪,但多事之秋就在明年,他們如此意氣相投,惺惺相惜,一切是否會遵循軌跡,如實發生呢?如果真有這天,我當如何自處?
“十三爺,楚顏有些話,長久徘徊於心際,可以對你沒有顧忌,暢所欲言嗎?”我注視著他,輕聲說道。
“請講。”他有些詫異。
“聖人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請問十三爺此話何解?”我問。
“是說人的所作所為應該仿效自然、順應天時,不可逆勢而為。”他思忖道。
“那麼,即使心比天高,也不可急功近利,是嗎?”我復問。
“正是這個意思。滿腔抱負之人何其多,但世上只有水到渠成之事,沒有力挽狂瀾之法。”
“原來如此。”我點頭。
他日面臨抉擇之時,你能牢記今日之言嗎?
“楚顏還聽聞:所謂捨得,因舍而得。是嗎?”我又問。
“正是。佛法之精髓,此乃大智慧。”他笑道。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有異曲同工的意思嗎?”我繼續發問。
“然也,這是古人的感悟,《後漢書&8226;馮異傳》中記載:“始雖垂翅回奚,終能奮翼黽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人生在世,有得有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能心境豁達,笑傲紅塵。”他溫柔地微笑。
“楚顏明白了。”我也對他微笑。
有朝一日,倘若你覺得身心俱疲,了無生趣,會將一切視作天將大任嗎?
因舍而得,有得有失,你一定要切記在心啊!
“楚顏,你想要對我說什麼?”他目光灼灼。
“我…”我猶豫著如何開口。
“怎麼?在談佛論道嗎?”四爺笑著走過來。
“我在向十三爺請教聖人之言。”我說道。
“是嗎?是什麼呢?洗耳恭聽,願聞其詳。”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前日翻書,看見孔子曾說:知其不可而為之,楚顏心中有些不明。”我笑著說。
“有何不明?”四爺道。
“既然知其不可,偏要以卵擊石,難道是明智之舉嗎?”我問。
“若沒有鍥而不捨的執著,孜孜不倦的追求,你以為所謂的理想,所謂的抱負,可以憑空而降,唾手可得嗎?人生何處不是——置於死地而後生?”他語氣平淡如水,卻聽得我心驚膽顫。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一點不假。
他和十三爺,註定要走向那條崎嶇之路。
(十四)美人如花隔雲端
從那以後,我刻意禁錮了自己的腳步,情願與世隔絕,假想時間停滯。
康熙四十七年三月,四處傳來春天的訊息。
一切似乎沒有改變,抬頭是春花,望眼有綠蔭,空氣中飄忽著青草的芳香,令人心曠神怡。
梅香的到來,打破了我苦心經營的平靜。
“楚顏,還記得良妃娘娘嗎?”她匆匆跑來,喘息未定,便立刻問道。
“怎麼了?我…不記得了。”我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