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好勸勸福全讓他回頭是岸,一家人團團圓圓的生活下去,可終歸只是一個夢。
我看到辰兒跪在梨花樹下,原來是那次他從戲班逃回來之後的場景,現在的辰兒已經滿身是傷,被我罰跪在梨花樹下,過會兒等到福全快回來的時候我會變本加厲的狠狠打他一頓,把他扔在柴房裡,鎖了他一天一夜。
畢竟才五歲的孩子,小小的一團在雨中瑟瑟發抖,那張小臉扭曲著簌簌的落著淚,為什麼從前的我就不知道心疼呢?
“孃親,放過我吧,辰兒想讀書,以後做大官孝敬孃親。”他低低的啜泣著,抖得更厲害。一個閃電從天空豎直的劈下,那個小身子一縮,捂住耳朵,可是向我這邊看了一眼又趕緊將手放了回去,他是太怕我了。
我的心被撕扯著,當年的我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話,也不信他做了大官會孝敬我,當然現在我完完全全的信了。可我不敢過去,夢裡,我無論如何都觸及不到他的,也不能真正改變那些,還不如這樣看著他,讓我的心多受一些折磨,也算補償他一些。
忽然想起我不是睡著了,我、明明已經死了!
用力掐了自己的臉,很疼,仔細打量一番周圍,很真實,真實的不像是做夢,那是什麼?
我慌忙地跑到銅鏡前,很年輕的臉,完全是我二十歲之前的樣子。伸手觸碰家裡的傢俱,每一樣都那麼真實,我慌了,不知道我身處何地,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
我跑出門,大雨打在身上,溼透了我的衣服,猛地抬頭,是婆婆擔憂的探出頭來。
“辰兒?”我輕喚。
辰兒抬起頭,驚恐的看著我,那雙眼睛已經哭得通紅,“娘、孃親。”
他聽得見!他能聽見我說話!
我伸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的臉蛋兒,摸到了,很真實!只是他的臉冷的過分。伸手,將他攬在懷裡,他也就那麼真真切切的被我抱在懷裡,可——又脆弱的隨時都可能化去。
管不了是真是幻,我把他抱回屋,他還在瑟瑟的抖著,我只能緊緊的抱住,用我的體溫去溫暖他。
“孃親,辰兒不想學唱戲,辰兒想讀書。”辰兒的眼淚還未乾,驚恐的看著我,明明知道說了這話換來的是一頓毒打和責罰,卻還是堅持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驚恐卻堅定。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怕這一刻答應了他下一刻我就消失不見了,又變回那個凶神惡煞的娘,我只能試圖給他一些溫暖。
“辰兒乖,暖和一些了嗎?”我抱得更緊,感受到辰兒的顫抖,恍惚之間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不,到底是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還是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那幾十年的時間都只是我的黃粱一夢?夢醒,辰兒才只有五歲,福全也健健康康的活著,前兒還在我的肚子裡,還是一張白紙……
我分不清,然而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對待這個孩子了,我要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寵愛,哪怕沒有了那些磨礪他不再那麼優秀,哪怕有一天他會像前兒一樣將我趕出家門,我求的,只是對的起自己的心。
我將辰兒溼透的衣服脫下來,去他的屋子找衣服給他換上,這才發現這孩子竟然沒有一套適合他身量的衣服,他娘離開的時候他才三歲,現在已經五歲了,小孩子兩年的時間可以長高很多,衣服也都不合適了。
回到房間,辰兒竟然躺在床上睡著了,他是太累了吧?又累又怕,小小的身子睡著了還在顫抖,哭著夢囈著,“娘,辰兒不想唱戲,奶奶救辰兒,救救辰兒,他們好凶。娘,娘你在哪裡?”
我拉過被子將他蓋嚴實,輕輕拍了拍他的頭,他睡得踏實了許多,我卻怎麼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流下來,我知道他在夢中想起了親孃。他似乎感覺到我的溫度,往我這邊靠了靠,蜷縮的更緊,“娘,別走,辰兒好想你。”
“娘放心,辰兒會好好讀書。”
“帶辰兒走,帶辰兒一起走……辰兒好冷、好疼。”
辰兒不停地在夢裡哭訴著,小小的臉也扭曲著,靠的我越來越緊,把我當成了他的親孃。我除了拍拍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這一天我記得特別清楚,過一會兒福全就會回來。福全,我的丈夫,他活著的時候我自認這輩子一刻也沒有愛過他,然而當有一天他死了,他徹底的離我而去,我才恍然覺得縱使不愛,他還是融入了我的生活、我的靈魂。他在,並不能帶給我多少快樂,他走了,卻能帶給我徹骨的傷痛。
想著能再見一見福全,心裡暖和了許多,他有萬般不好但總算給了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