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稟國師、相公,鹽司在本路十二州各設關卡,此州之鹽不得去彼州,彼州之鹽也不得來此州,各限地域交易……造成豪據壟斷,鹽被當地大鹽商掌控,抬高市價,中小商戶和細民都大受其苦。而掌貨鹽商則歲分兩次向鹽司和州官進納銀錢,以續買疆域……卑、卑下的成都府,亦、亦從中受賄獲利……”
硃砂、鐵辛各得吩咐,援筆濡墨,記錄周掄供詞。
周掄一頭哆嗦一頭說,顛三倒四、語無倫次……衛希顏冷臉聽得不耐,一伸手端起茶,拿到鼻端嗅了嗅,卻似發現拿錯了般,又無聲放回。
名可秀看著那盞茶勾了勾唇,心底不自禁的一暖。
席中人都盯著周掄,這一幕少有人注意,卻落在眼觀四路的王沂眼裡。他心想:衛國師怎會端錯茶?
他想起前頭上酒時,衛國師也是注目掃視;又回想剛才茶奉上時那叫“硃砂”的侍衛先行喝了口,又細作審視,想必是為雷相公試毒,他還暗奇為何名宗主身後的女衛動也不動,原來竟是衛國師親自出手“試茶”?……他只覺不可思議,更詫異的是:那位女衛前後兩次都漠然不動,倒彷彿這驗毒之事本就屬衛國師之責?——這……似乎是下屬職份罷?以那位之尊崇,對名宗主何以如此?
王沂心中來回翻滾:這衛國師和名宗主到底是甚麼關係?
且不說王沂有沒思出個由頭,衛希顏對名可秀那份體細卻不是無來由。當年可秀之母就是死於雷動的毒謀之下,雷雨荼比之雷動手段不遑多讓,誰知道暗底不使什麼詭詐手段?這廝雖似對可秀有情,但該當殺伐決斷時絕無猶疑——想當年幽州設陷伏殺可秀,她若晚到片刻,兩人早是人鬼異途,一回想此她就寒噤!兼且此人謀事周密,算人算到細微,羅霄山之謀已有領教,怎不讓她小心提防?
雷雨荼分了心在南席,瞥見衛希顏動作,心中暗歎“果然”。早前雷暗風曾計議“機會難得,可用毒”,義父道“衛軻境界已進洞若見微,在她之前用毒無如自曝其形”,暗風道“防不勝防,不信衛軻無疏忽時候”,雷雨荼卻知那人對她自已或有疏忽之時,對名可秀卻絕無此可能。
今日一見,果是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這成都府的諸般汙私其實就是大宋吏治的一個縮影,不唯成都一路如此。
話說衛相君和小雷君還是很有默契的,合作得多麼天衣無縫啊,嘿嘿~~~~
另外公告下:因發現文中實在太多BUG,某西忍不下去了,所以會在一邊更新中,一邊從第1章起修改前面章節,大家看到收藏重新整理造成眼花~~~呃,請無視~~~~~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返前頭跟著俺的修改看~~~~
關於更新麼,快的話2天一更,中快的話4天一更,慢的話7天一更(逃走)~~~~這陣子寫西川之行靈感比較暢,嘿嘿,更新比較快滴~~~~
西川之行(六)
席上,周掄的聲音抖抖顫顫。
一個時辰交待完茶、鹽、酒這三司的汙弊之政,繼而矛頭直接指向轉運使。
周掄道:“朝廷有令,授轉運使職掌一路官員之考課,每三年通報吏部磨勘詮選,又因蜀地路遙,特准八品以下州縣官可由轉運使磨勘選任。後來,這兩條詔令成了崔遜、白端元用以謀私的門道——凡是下頭不孝敬的,八品以上官員該上報吏部詮選的也壓下不奏,或對八品以下的官員磨勘考績時,進行降等黜降;而下頭孝敬的,八品以上則優先報奏吏部,八品以下的上調考課升到上縣、望縣出職……這前後謀私,估略不下幾百萬……”
衛希顏心想:這官員考績沒有監督,無疑為營私舞弊大開了方便法門。
又哆嗦交待了半時辰,周掄終於說到自已的罪責。
他叩首道:“卑職持身不嚴,先後收受豪戶賄賂,累計估有七八十萬錢。又知漕司汙私違法之事,卻懾於其威,知情不報,實負朝廷恩養!卑職對前番種種痛心疾首,願如數退還受賄銀錢……”
他額上的汗水擦落在地毯上,“懇請國師、相公寬宥!卑職此後必持身以正,絕不敢再有枉法營私之事!”
雷雨荼從鼻子裡哼了聲:“就這些?”
周掄小心抬頭,“稟國師、相公,就……就這些!”
“放屁!”
雷雨荼陡然一拍案,驚得周掄一個瑟縮。
“周掄,聽說你府裡那扇琉璃屏風就值十萬貫,又聽說家裡設了個秘密的藏珍閣,裡面珍奇古玩無數……又聽說你在成都郊外有三個莊子,良田萬頃!——周太守,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