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裡默思著合宜的心法,目光就在謝家小娘子身上停留得久了些,師師媚眸裡興味更濃:又一個?
何棲雲瞥見她這興致盎然的眼色,熟悉得讓人蹙眉,霎然想起那一年天涯閣傲憶闖入山莊時,師師就是這副“捉姦”的興奮表情,心中好笑,伸手掐了下她:別攪事。
師師回眸一笑,媚態自生:誰攪事了?
何棲雲橫她一眼:信你才怪了。
虞洽一旁看得納悶,這二位打的甚麼啞謎?
衛希顏沒留意這邊兩人的眉來眼去,她目光移轉,不著痕跡地打量這些女孩兒,從表情到動作都不放過,由細微處體察她們各自的性情,斂回目光時卻瞥見身邊的葉杼容色安靜,彷彿不為所動,暗咦一聲,含笑低問:“不喜歡?”
“不,”葉杼仰眸道,“喜歡!”
只是,以前的喜歡,五分是為字,五分卻是為了日後接近這人;而今雖然還是讚歎仰慕,心中卻是已經無比明確——這不是她的道。
她寧靜眼眸閃耀著明晰堅定的光芒,柔細的聲音道:“喜之,遂珍之賞之;然書道非為吾長,唯求端謹爾,當不殆專致之道。”
她這話的意思是喜愛就珍藏鑑賞,但書法之道非她所長,只需端正拿得出手即可,不應貪多求精擅,將過多精力耗在算學之外的道上。
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就已對自己的道看得如此清楚,且心定不為外物所動,何其難得?衛希顏對她的喜愛便又多了兩分,看她的眸光愈發柔和, “葉杼,你很好。”
這清柔聲音低得唯她聽見,靜眸波光浮動——有這人在,是否,她就可以大道直走?
丁沅倏地回頭,揚起她漂亮的丹鳳眼問道:“國師,您題的這社名可有寓意?”
立時嘰喳之聲一靜,大家都不由轉過頭來。
衛希顏頷首,“然。”
眾小娘子都睜大了雙眸,眼裡有疑惑,有好奇,也有聰明的已在忖思寓意為何。
衛希顏清邃眸光從她們臉龐上掃過,悠悠道:“青鸞是一種鳳凰神鳥,傳說中青翼展翅,便能飛翔九天……”
她頓了一頓,清醇嗓音彷彿在這刻格外動人心扉,“吾以‘青鸞’為名,是冀望汝等將有一日,能如這青鸞般,自主翱翔於天地,縱使不能飛上九天,亦能活出個自在,遂心願而為。”
大家眼神有的迷惑,有的深思。
陳如瑛想了一會,忽然清脆問道:“衛帥,您有甚麼心願?”
衛希顏抬眼望了望天空,回眸微笑,“吾希冀天下一統,國家強盛,百姓富足,華夏文明影響四海五洲,源遠流長。”這是可秀之志,便是她的心願。
大家怔了一下,轉瞬眸中仰慕之色更盛。李秋雲仰頭咋舌,“國師這心願好高!”
衛希顏微笑,“是故,當致道不殆。”用這一生去陪伴那人。
姚仲友家的小娘子年方十一,圓圓的臉上還帶著兩分天真,糯糯道:“所以國師成了國師嗎?”
這女孩兒論年齡不夠入社,孰料京營姚都帥聽說陳克禮家的二娘子在鼓搗女鞠社,之後又訊息靈通聽說衛希顏將執教,嘿嘿笑著硬將唯一的女兒託給了陳如瑛,說是鍛鍛性子,實則是被自家女兒不時冒出的詭異問題攪得滿頭包,拉下臉訓斥又禁不住她的眼淚汪汪,只得禍水東移了。
衛希顏微微傾身,回她:“如小珩所說,所以國師成了國師。”
姚佩珩(héng)眨了眨眼,糯糯道:“爹爹說阿珩要做美玉,國師,‘美玉’是心願嗎?”
眾人撲哧笑出聲來。
張宗顏家的二娘子不由仰臉嘆氣:笨蛋阿珩,“珩”是佩上玉之意,喻為無瑕美好,不是讓你去做玉!
在楓閣閒話家事時,姚仲友就哀嘆他家女兒引人發笑又頭疼的百般問題,說萬不可隨著她的問話答下去,否則就會沒完沒了,並且朝著越來越詭異的方向去,直讓回答的人瞠目結舌,不知如何作答,偏偏小孩兒還瞪著雙圓圓的大眼睛,讓你覺得不回答她的問題是多大的罪過。
衛希顏這番話有她的目的,怎能被小孩兒牽著走,直接繞過“美玉”話題,問小姑娘:“小珩最喜歡甚麼?”
姚佩珩掰著手指數:“最喜歡爹爹、孃親、大哥、二哥,……”眼看著還要數下去,張二娘子晴蘭急得扯她袖子,小聲提醒:“不是說人,說喜歡做甚麼事。”
她啊一聲,仰起小臉想了想,拍手道:“我喜歡吃孃親做的點心……”張晴蘭暗裡咬牙,“不是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