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剖面的金州石鐸,如同落在紙面上的字型一樣,極隨意的在箭桿上畫出一道線。正是符彈符文處的那片空白,正是那道符文的最後一筆。
符彈離開槍口處,不知道是因為速度太快的原因,還是因為符彈身上那道符文被激發的緣故,符彈脫離弓身時,竟了一團ru白色的湍流。然後,這枚符彈消失在ru白色的湍流之中。
盤膝坐在懸崖上的雲正銘感到了遠處傳來天地氣息波動,甚至他清晰地感知到了秦傑的敵意與殺意,但他毫不在意甚至輕蔑地不屑睜開眼睛。在他此時的識海里,半天黑暗已然敗退,似錦繁星將要佔領整片蒼穹,在他身後的柴木上,櫻花已然盛開,最後那瓣便要綻出最後的那一絲顫動。
修真道路越往上走越艱辛,破境愈艱難,破境之時也愈危險,然而雙方相隔如此之遠,他根本不相信對方能有怎樣的手段能干擾到自己。隔著十餘里距離遙遙傷人,如果不是北陵李山,那就只能是傳說中進入大乘境界的聖人,但世間真有這種人物存在嗎?更何況他身旁還有李彤守護。
雲正銘人生中第一次將要入元嬰期時的真實想便是這樣的,然後他馬上知道自已錯了。剛剛到了金丹後期的秦傑,精神氣息正處於人生最完美的巔峰時刻,他未作調整未作等待,甚至沒有允許歡樂繼續洋溢,便射出了自已最強大的符彈。過往所積蘊的冥想天地靈氣,那些艱辛掙扎在他心間留下的堅韌意味,對天地的所有認知還有那些仇恨不甘怨憤冷酷情緒,盡數在這一槍之中傾洩而出。
無關恩仇但確實十分快意,天魔湖湖水翻滾震盪,魚兒惶恐不安。由草坪至懸崖間,無數落葉飄飄而下,形成一道空洞。看不見的符彈,便在這道空明裡前行。這一箭,驚了靜湖,亂了密林,枯了櫻花。
雲正銘愕然睜眼,向青翠山谷望去,臉色瞬間變得極為蒼白。雲正銘愕然低頭,向白衣胸口望去,眼瞳瞬間變得無比悲慟。被黑色道袍覆蓋著的胸口上開出了一朵花。不是美妙夢裡自己元嬰期大成之後開出的那朵金花,而是一朵血花。花後是一個洞,很空很空的洞,洞裡面什麼都沒有。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劍霜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飄泊難覓。花開易見落難尋,崖前悶殺葬花人,獨倚花鋤淚灑,空枝見血痕。
第149章 葬花吟!(二)【第二更】
前一刻,黝黑細長的符彈消失在秦傑的槍口,消失在ru白色的元氣湍流中。下一刻,符彈便來到了雲正銘的身前。這道符彈的前行似乎不需要時間,可以無視距離。堅硬的符彈直接刺穿雲正銘的胸腹,一朵極誇張的血花,撕扯亂他體內的丹田,然後如同黑色閃電繼續疾飛,直至射入懸崖後方極遠處的山峰裡。
“轟”的一聲巨響,那座山峰腰間積著的雪開始崩塌,漸成白色的洪流,聲若雷鳴。晴朗的天空驟然變得陰沉起來,草原北方的北方有黑雲叢生。雲正銘低頭看著自已胸腹間那道透明的洞,身體緩緩顫抖起來。
那槍太快,快到他根本沒有反應,快到血花噴濺之後,恐怖傷口裡的血還來不及跟著滲出,便穿透了他的身體,消失無蹤。他身旁那根柴木上的櫻花已然枯萎,他識海里的如錦繁星已然盡碎,殘留的那抹黑夜也已經被撕扯成絮。
雲正銘牽動唇角,艱難而惘然地笑了笑,笑容卻是那樣的痛,痛入骨髓的痛。萬滴成水,然後匯流成河,艱辛千萬裡峽谷丘陵平原海灘,最終lang奔lang流摧沙狂肆噴湧將要出海,卻迎面遇著萬丈山崖,lang散成沫好不慘淡。
今日他終於快要逾過修行道上那個重要關口,晉入元嬰期,只覺身心無比舒暢,背靠青翠面朝雪烽,身旁舊木結櫻花,人生似乎便要圓滿。然而就在此時,天外飛來了一枚子彈,一槍毀滅了他的所有。
他怎能不痛?
李彤飄至雲正銘身旁,細眉微蹙,神情凝重,伸出潔白如玉的手掌撫在他的頭頂,一道淡而純和的天地靈氣氣息自掌心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住他的身體。那道淡而純和的氣息漸漸變濃,泛起金色的光輝,緊接著,她左袖一拂將一粒丸藥塞進他口中,然後用掌風推送入腹。
隨著她簡潔迅速的動作,雲正銘胸腹間的創傷所溢位的血水神奇般地止住,甚至隱隱約約間能夠感到一股極強烈的生命氣息正在不停修補什麼。這粒丸藥是李彤幼時從家裡帶出來的極品傷藥,那道帶著極濃生命氣息的天地靈氣更是神話集團的絕學,憑此手段,她竟是生生把雲正銘從開,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雲正銘臉色極為蒼白,但應該不會當場死去,然而無論李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