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氣息冷漠支撐著,沒有化為青煙,只有一株樹沒有粉碎,沒有被封進光明的鏡裡。
那是一株直挺挺的白楊樹,樹下蹲著個小姑娘。
小姑娘左手抱著一隻舊瓷鍋,右手抱著一隻新瓷鍋。
她在崖間的光明與符意間微微顫抖著,如同寒風裡瑟瑟的小草。
不知從哪裡逃過來的一片雪輕輕落在她的肩頭。
她拾起那片雪,感受著雪在指間緩緩融化,看著場間的那雙柳葉眼愈發明亮,眼眸愈發明亮,眼瞳卻愈發幽黑,黑色的瞳彷彿能看到光明的實質。
超越高階境界的神符師與渡劫境界的總經理,他們之間的戰鬥在真實的世界裡根本沒有具體的形態和畫面,然而因為無論老人還是賀颺,都用意識把那株白楊和白楊下的小姑娘封在空間之外,所以她是個真正的旁觀者。
所以這場俗世根本無法理解的戰鬥,落入張楚楚黑色的眼眸後,便被描繪成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畫面,那些畫面美麗到了極致,也令人心悸到了極點。
磅礴的氣息,神聖的光明,無畏的天地,橫亙的符意,它們彼此切割著傷害著,依偎著,掙扎著,空間壓縮著光輝,光輝突破著空間,最終壓縮凝練化作滿天漆黑夜穹上的星辰,變成荒原上寂廖的流火,化為露珠上的映出的春意。
然後所有的畫面在張楚楚的眼眸裡消失,無形無狀,甚至沒有存在,一片絕對的黑暗與寂靜,比最深的夜還深,比最黑的雲還要黑,猶如修羅的眼瞳。
如果換成別的普通小姑娘,大概早已震驚的惘然昏厥過去,但張楚楚沒有,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看不懂山崖間發生的一切事情,但她依然拼命睜大眼睛看著能看到的一切,靜靜地看著靜靜地等著,要看到一切能看到的,記住一切能記住的,因為她知道秦傑將來一定很想知道今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絕對的黑暗裡,忽然出現一個極小的光點,然後光點驟然噴發成無數束光粒,瞬息之間衝破整個空間,如同一個嶄新世界的誕生。
又如同夜穹裡盛開了無數朵美麗的煙花。
張楚楚看著那些美麗的煙花,有些懵懂地揉了揉眼睛,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曾經發生的那些都消失了,山崖重新回到眼前。
籠罩著無名山峰的彩虹禁制消失無蹤。
雪花再次落下。
崖畔站著兩個抬頭望天的老人。
此時他們終於變成真正的老人,被山崖間穿行的寒風一吹便咳嗽起來。
賀颺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拭掉鼻涕,看著天空咕噥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謝君元身上的棉襖右袖已經化為虛無,他有些畏寒把右臂插進左邊的袖筒,像個老農般蹲了下來,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天空裡的某處。
第190章 人死如灰!
賀颺指向北方某處,對身旁的老人說道:“我看到了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那道大符只有簡單的兩筆,起於草原北方,一筆落於西,一筆落於東……於此間相會。”
先前那刻,他超越修行高階境界,甚至走到了更遠的地方,清晰地看到了那邊的世界,真實的未來,所以他知道那道前所未有的大符是真實的,是人類真的能夠寫出來的,所以他喜悅讚歎感動無以復加。
謝君元蹲在崖畔,順著他的手指望向北方,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真正晉入渡劫境界的他,在先前那刻明悟了很多以前一直無法明悟的事情。
老人回頭望向那株楊樹下的張楚楚,蒼老的臉頰上露出猶豫掙扎的神情,直至最後終於解脫釋然然後明悟,微笑說道:“原來這才是我的機緣。”
賀颺低頭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到這時候難道還看不透?無論何等機緣,終究不再是你我的事情,而是他們的事情。”
老人站起身來,嘆息一聲後笑著說道:“是的,以後是他們的世界了。”
……
很多天前,一個老人被別墅裡的小姑娘收留,當時老人問了小姑娘一個問題。
“你相信機緣嗎?”
“我相信機緣。”
“我相信每個人註定遇到一些人,做一些事情,這些由上天安排好的事情,就是機緣。”
“很多年前,我看到黑夜的影落在這座城中,一朝看到,便是遇見。”
“既然遇見,那便再也無法分離,只是看到的並不真切,遇見的並不具體,我只知道他存在,卻不知道他究竟存在在哪裡。”
“然後我在瀋州市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