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宇是蓮世界的徒弟,如今看來你在魔教山門另有奇遇,想來也知曉那位蓮世界前輩是何等樣的人物,楊昊宇叛離魔教,只怕每個夜裡都畏懼蓮世界復生來尋他的麻煩,這便是所謂心魔。”
秦傑沉默片刻,忽然感慨問道:“有沒有什麼事情是師兄你不知道的?”
“當然還有很多,就連師父都承認自己還有很多事情不曾明悟,更何況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師弟啊,須知世間本沒有生而知之的人。”
說到此節,大師兄忽然怔住,看著他的臉笑了起來。
秦傑沒有注意到大師兄神情裡蘊藏著的資訊,苦惱說道:“師兄,我怎麼覺得話題好像被你帶偏到了南海?能不能不要打岔,說說那捲天書究竟可能在何處?”
苦寒草原的溫暖火堆邊,清夢齋大師兄和小師弟進行了他們彼此間的第一次長談,在秦傑日後的回憶裡,這番長談很溫暖平靜,沒有任何初見交談的陌生感,非常順利,但事實又非常不順利。
因為大師兄的節奏實在太慢,每句話出口前似乎都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確保沒有錯誤或者不會產生什麼誤會才會說出來,而且這種如同催眠的節奏又很奇妙地容易把話題扯偏到別的地方。
秦傑追問天書明字卷的下落,結果說不到一會兒,便變成他向大師兄稟報自己離開瀋州來到草原後的行蹤事蹟。
從營地裡的天道盟子弟說到鹹湖湖畔的雁蕩山子弟,從楊昊宇控制的馬賊襲擊說到魔教信徒裡的慷慨以勢欺人,又從夜殺王軒說到槍射雲正銘再與李彤一番血鬥,直至入了魔教山門遇著小師叔殘留下來的斑駁劍痕以及骨屍山間那名像鬼一樣的老道。
前面那些敘述過程中,大師兄始終保持著平靜的神情,即便是聽到小師叔遺留在世間的逆天劍意,也不過是唏噓感慨一嘆,唯獨聽見秦傑在魔教山門裡遇見活著的蓮世界,他的臉色才有了略濃烈一些變化。
大師兄看著秦傑真誠說道:““原來小師叔以劍意擬成的樊籠大陣竟有如斯威力?連師父都不知道蓮世界前輩還活著,如果知曉此事,我斷然不敢讓你一個人進山門,本想讓你修行磨厲一番,哪料到竟會遇著這多兇險,小師弟,真是抱歉。”
直到此時此刻,秦傑終於確認此次草原之行是清夢齋的安排,老詭和大師兄果然一直在暗中關注自己,只是很明顯看似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師父以及火堆畔強大到無人敢於挑戰的大師兄並不是真的無所不知,至少他們不知道魔教山門裡還藏著一個化成骨灰都能勾出楊昊宇心魔來的蓮世界。
想到在那堆屍骨山旁的兇險遭遇,想著那名低頭啃噬少女血肉的如鬼老道,秦傑忍不住熱淚盈眶,悲憤交加說道:“大師兄,你也太不負責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當時光顧著在雪峰裡揀那些東西,真沒想到。”
大師兄羞慚低頭,右手不知從何處摸出四枚黝黑的彈殼遞了過去。
秦傑接過四枚彈殼,手指撫摩著面細密繁複的符文,震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天魔湖畔悟道破境之後,為了殺死雲正銘、對付李彤,他前後一共射出四枚符彈。
那四枚符彈或射穿雲正銘胸腹後深入雪崖巖體,或擦著李彤的肩頭入雲不見,他本以為此生再也無法尋回它們,想著清夢齋師兄師姐們為此付出的辛苦,好生遺憾,不料現在居然全部回到了手中!
大師兄……他究竟是怎麼確定這四枚符彈落在何方,又如何揀回來的?
“這子彈不錯,有多少師弟出了力?”大師兄看著他手中的符彈問道。
“所有師兄師姐都出了力的。”秦傑心想彈琴繡花的那幾個傢伙最後也在湖畔來替自己加了加油,這也算是出力?
大師兄有些遺憾,說道:“可惜當時我不在,或者這子彈能再更好些。”
秦傑生就打蛇隨棍、竹槓梆梆響的性子,往大師兄身畔挪了挪位置,臉流露出真摯的神情,認真說道:“那回瀋州後我們再試試?”
大師兄怔了怔,然後老實說道:“好啊!”
秦傑知道大師兄肯定看出來自己的用意,卻沒有揭穿,甚至連調侃取笑也沒有,便這般應下,面對如此篤誠之風,他竟罕見地覺得有些羞澀起來。
“說起來,那位小姑娘對你真不錯。”
“大師兄,說這個幹嘛?”
“你得謝謝對方。”
“知道了。”
大師兄從火堆下的灰裡用樹枝扒出幾顆地薯,說道:“吃,很香的,這兩顆留給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