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秋日大澤上,他再一次遇到了破境入元嬰的契機,只不過這一次,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正所謂國亂出忠臣,悲憤出詩人。
張楚楚,能讓秦傑出離境界。
……
距離大澤很遠的神話集團群山深處,雲正銘也在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契機。他不知道那個契機會不會出現,什麼時候出現,但他相信大董事在南海畔把自己從活死人的狀態中拯救出來,又把自己送到世間所有修行者都視若聖地的董事會修行,這本身便是自己的一次大契機。
來到董事會,讓他看到重新成為強者的可能,讓他隱約尋找到成功的機會,讓他得新燃起熊熊如火的欲·望,他認為這就是契機,因為這些便是他心中所想,而他心中的所有思想,都是上天的意志。
只不過現實與理想之間總有一段距離,就如同他在南海漁港收魚時,看到的漁船和碼頭之間的木製船板,只要走上去仿道便能輕鬆地登上魚船,但事實上那塊船板上盡是粘滑的魚鱗和內臟,很容易滑落,摔入海中。
雲正銘擦去嘴角的血水,知道自己的肋骨又被打斷了一根,看著身前雪榻上那個只剩下半截身體、正在淒厲吼叫不停、似乎隨時可能把自己打死的恐怖老道,眼中不由流露出痛苦和惘然的情緒。
自己的雜役生涯究竟還要持續多長時間?
那個契機究竟在哪裡?
雲正銘在董事會里做雜役已經做了很長一段時間,每天他都要爬上這座被青藤覆蓋的紅山,給洞窟裡那些奇形怪狀的老道士們送東西,每天都極疲憊,還要承受極大的精神壓力,尤其是這個被腰斬的老道士,更是把他當成豬狗一般,不停羞辱他並且折磨他,直到讓他受傷吐血才滿意。
雖然備受凌辱折磨,但沒有威脅到生命,用了這麼些天,雲正銘猜到這些洞窟裡的老道士雖然有些畸形變態,但清楚他的來歷,不敢真地把他弄死,所以他繼續忍耐,甚至有時還會主動和這些老道士們說幾句話。
在那些書中故事所賦予他的經驗中,這些像鬼一般被幽禁在洞窟裡的老道士,必然極為孤單寂寞,那麼只要多說說話,自己說不定真的可以與這些老道士之間培養出某種情感,一旦如此,自然能有極大好處。
這種期望看上去似乎顯得有些幼稚可愛,到目前為止,道人們除了詢問他最近數十年修行界的那些事情之外,更多的依然是不停嘲弄他低劣的修為境界、憤怒地咆哮著他這麼弱小憑什麼能夠進觀。
但他至少透過這些交談掌握了一些資訊,比如先前雙眼一瞪,便讓自己吐血倒飛,摔斷一根肋骨的殘疾老道姓何。
何姓老道自稱半截道人,很明顯是當年被腰斬之後的沉痛自嘲,並不是真名,按照輩份排,應該是如今神話集團董事長的師叔,難怪擁有如此深不可測的境界……
半截道人雙手深陷在雪原巨狼毛皮裡,身上那件陳舊的道衣無風而飄,臉上的表情如石塊般冷漠,而眼眸裡卻流露出無窮的暴烈痛苦絕望的神情,看著擦著血艱難站起的雲正銘,幽幽說道:“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你就是個廢物,你有什麼資格陪我說話?滾吧!”
雲正銘沒有像以前那樣沉默離開洞窟,因為他從這位道門前輩的話語裡,聽出了一些與以前不同的地方,對方明顯已經絕望,而他知道對方的絕望是什麼,所以他走到鋪滿狼皮的榻前,雙膝跪下。
說道:“如果我是廢物。大董事不會讓我來這裡,更不會讓我有機會與前輩見面。”
聽著大董事的名字,半截道人漸漸平靜下來。
看著跪在身前的雲正銘,有些神經質般笑了笑,說道:“可你就是一個廢物。”
“現在是廢物。不代表會永遠都是廢物。”雲正銘平靜回答道,微微低頭,眼眸裡泛過一抹淡灰的光澤。
“說你是廢物,確實不公平。”半截道人面無表情看著他,說道:“被我這般打罵羞辱,你依然堅持每天進洞,說明你意志夠堅定,看你的傷勢復原速度,說明你這身體的底子不錯。你一直在暗中修行《灰眼》,就想找個機會吸走我的功力,不管是想用騙的,還是想走感情路子,終究證明你這個人夠狠。”
聽著這番話,雲正銘身體一震,他完全沒有想到身前這個看似瘋瘋癲癲的殘疾老道。
居然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陡然間生出無窮恐懼,想要轉身逃出這個富麗堂皇卻陰森至極的洞窟。
然而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是僵硬的無法動作,也許是知道自己逃的再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