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感覺的把控。
“聽到沒有,按住他!”醫生吼道。
馬上有人上前,醫生對沈涼墨說道:“墨少,再不用藥,你會活生生疼死的!就算你此刻對我拔槍也好,我也必須要給你用藥了!按住墨少!按住墨少!”
五六個年輕力壯的護工得到命令,齊齊上前,按住沈涼墨。
沈涼墨傷重,胸口的紗布又是一片刺目的紅色,血液噌噌地滲出。
他已經脫力,所以無法阻擋這些人的力量。
所有人都上前,將他按住了。醫生的針筒,近在咫尺。
忽然,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從病榻上一掙,居然深深將所有人全部都摔倒在地。所有的醫療器材,也全部都被打落在地。
那根針筒,也被摔在了角落。
醫生也被巨大的力量衝擊,倒在了地上。
“少爺,少爺!”沈木聽到這巨大的異響,推門進來。
他一進來,便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對醫生和護工說道:“你們都先出去。”
醫生道:“墨少再這樣下去,身體會承受不住的。請你以墨少身體為重,也多考慮考慮。”
經過剛才的掙扎,疼痛似是緩解,沈涼墨一身大汗淋漓地坐在病榻上,全身猶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乾淨簡練的黑色短髮上,還掛著汗水。
他的神情卻是堅毅的。
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答應!
他自己的身體能否撐住,自己有考量,而不是醫生說了算。
哪怕現在疼痛入骨,他也可以靠意志力堅持下去!
“少爺,醫生的話沒錯……”
“出去!”沈涼墨打斷了沈木。
“少爺……”
“出去!”沈涼墨怒吼。
沈木只得轉身離去,其實他也知道,高濃度鎮定劑對於身體的損傷。不到萬不得已,刑警隊的人從來不會選擇使用。
可是現在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沈木走出去,掏出電話來,繼續撥打給鳳卿,可是該死的鳳卿,不知道去了哪裡,就是不接電話。這已經是他今天給鳳卿打的數不清的電話了!
沈木連殺人的死都有了。
沈涼墨察覺到身邊還有人,已經到憤怒邊緣:“我讓你出去,是聾了嗎?”
蘇薇輕輕關上門,走向了沈涼墨。
沈涼墨看向她的方向,發現是她,而不是沈木,他剛要說話,巨大的疼痛襲來,他無力地躺倒在病榻上,想要叫她離開的力氣,都已經喪失。
蘇薇走近他,在他的身邊停留住腳步。他顯見在忍受巨大的痛苦,縱然十分強大,意志力堅定,菲薄的唇上也被自己咬出了血痕。
手臂上的血管,一直在泛著青中帶紫的顏色。
這幅景象,那麼的似曾相似。
正如蘇薇解蛇毒之時,他守在蘇薇身邊,蘇薇也曾忍受這樣的痛苦。
蘇薇的心口悶悶的,說不出是鈍痛還是麻木。這樣的他,看上去是脆弱的,卻偏用最頑強的意志將自己包裹在疼痛的最內部,就像受傷的小獸,寧願獨自忍受疼痛,也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慰藉。
蘇薇忍不住伸手,去握他的大掌。
他的掌心裡,全部都是溼熱的汗水,他的手心也非常非常燙。
“很痛嗎?”蘇薇開口,淚水先一步滑落,掉在他的胳膊上。
別人都讓她來勸解他,勸他接受使用鎮靜劑,勸他接受鳳卿的治療。
別人都說,唯有她還有機會可以勸解他,因為夏思琪昏迷不醒,因為她是孩子的母親,還握有一絲機會。
可是看到他的時候,她卻又覺得,自己雖然不是他,雖然沒有他那樣強大,沒有他那樣的能力可以扛起家國重任,對待自己一絲不苟,不肯對非正義的力量有絲毫妥協,不是他那般,處處嚴格要求自己。但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又部分是他,能夠理解他的所有堅持和不妥協。
能夠明白那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能夠明白那樣所做的意義。
知道那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所能夠擔負的一切。是怎樣的一個堂堂男兒,才能夠如此屹立於天地間。
能夠明白他的感受,所以能夠感同身受他的一切。
蘇薇握著他的手,勸解的話到了口邊,只化作了一句:“很痛嗎?”
是溫柔的撫慰,是感同身受的默契,是給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