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墨反手握住她的掌心,沒有作答,死死地咬著牙苦苦支撐。
蘇薇的手指扣入他的骨節分明,因為常年握槍而略帶薄繭的手指之中。她的雙手都捧握住他的大掌,想起那一次,她疼痛至暈厥地在他懷裡,他也曾給過片刻柔情。
讓她無望的心,重新積蓄滿力量,有了信念繼續求生。讓她屢次在鬼門關前掙扎,又重新有了返回人間的意志。
不經意間,他已經給過她很多很多。那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一種付出,跟曾經為了回報成東卿時她的心裡感受,跟曾經為了不忍心拒絕易沈軒時她的心裡感受,那麼那麼的不同。
而她,給過的和能給的都那麼少。
所以,她拿什麼和他這樣優秀的男人並肩而立,站在他的身旁呢?
她的淚水滑落在他的手臂上,依然是低聲:“堅持得這麼苦,又何必呢?”
她的聲音柔柔地灌入他的耳朵裡,沈涼墨終是低聲應道:“正是因為,因為堅持不同,信念不同,才有了不同的你我他……堅持是有意義的,不是嗎?”
“會很疼嗎?”蘇薇的聲音裡,帶著靜默的平靜。
沈涼墨頭上身上大顆的汗珠不停地滑落,她掏出手帕,為他擦拭掉汗水。
像他曾經照顧過她的那樣,照顧著他。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樣的話,他們都知道他有多大強大,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從小,父親給予他最高的厚望,奶奶雖然親善,卻也將他從小就當做男子漢看待。
他的哭泣聲,從三歲那年母親離開,就已經全部收起。
後來擔任家國重任,他如人所願,成為了無堅不摧的刑警隊隊長,成為了在風雨飄搖中撐起沈氏集團大業的集團總裁,是擋在所有兄弟面前的好男兒。
他們都說他銅牆鐵壁,似乎刀槍不入。
從來沒有人問過他,他疼不疼。他需要什麼。
他的唇角囁嚅了一下,緩緩吐出一個字眼:“疼。”
那樣的脆弱,那樣的無助。不像是沈涼墨,倒像是沈知書,更像是沈謹言,眼眸裡是眼巴巴的情緒,孩子似的,渴望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關切。
蘇薇的心頭軟得一陣陣的發疼,低下頭去:“要不要喝點酒?之前我疼的時候,你說喝酒會好一點。普通的酒精,不會有依賴性,會給你一些熱的力量。”
“好。”他應聲。
蘇薇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卻一直死死扣住她,不肯讓她鬆開:“別離開!”
孩子式的不容置喙,堅決的聲音,卻更深地展示了他此刻的脆弱。
這樣子,讓蘇薇無法離開。
蘇薇只好叫了沈木,沈木很快送來了一瓶紅酒。
他訝異地看著兩人。
少爺和蘇薇之間的相處,是他從來都沒有看懂過的。只是以他微薄到幾乎沒有的情感經驗來說,他不信兩人對彼此沒有感情。
可是到底那感情是怎樣存在,如何表達的,他又確實是一頭霧水,鬧不明白。
沈木轉身出去,繼續堅持不懈地給鳳卿打著電話。
青陽從直升機上跳下去,只是簡單包紮的傷口因為這個動作,驀然再次撕扯開來。
鮮紅的顏色浸潤了紗布,滲出殷紅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連白色襯衫上也沾染上了血紅。
高大孤傲身形一閃,便從直升機的滑梯上,直接躍到地面。
A市,已是華燈初上之時。
整個城市都進入了霓虹閃爍的夜色之中,訴說著華美和喧囂。
這是蘇薇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是養育她長大的城市,所有的街道上,似乎都侵染了她的氣息。
在這個以沈家為主導的城市中,繁華和熱鬧佔據了主流,治安良好,經濟繁榮,一切都彰顯著富庶和安康。
無疑,這脫離不開沈涼墨的關係。是他扮演的雙重角色,將此地的繁華推向了新的高峰。
他的成功和成就,是這個世界上其他所有男人,都只能望其項背的。
所以連言以莫那樣憑藉自己一己之力,便能稱霸一整座城市的男人,亦將沈涼墨當做最不可逾越的高峰。
A市,就是這樣一個神話傳說一般的存在,給沈涼墨的功績新增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因沈涼墨的存在,而更加增添了光亮和富麗。
月色掩映之下,青陽矯捷的身影沒入了A市沉沉夜色之中。
病房裡,夏思琪身邊的守衛並不十分森嚴。這幾日是蘇薇和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