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一字一字地說得清晰,“兩年了,王爺還是老樣子。”
李希沂俊臉蒼白,雙頰妖冶的通紅,卻笑得平靜如初,“姑娘只需待秦將軍前來便是,此事無需勞煩姑娘。清風備好茶水,就請姑娘廳內歇息片刻。”說罷這一長段話,他胸口微微起伏,雙唇復又現出淡淡的絳紫。
煙絡俏臉微紅,她當然不想此事勞煩到自己身上,他跟她加起來不過見過三次面而已。煙絡片刻後神色如初,輕輕嘆息。這男子能撐得過去嗎?他是很堅韌的人沒錯,否則兩年前怎會堅持走到她的花田?當年他若不曾堅持到此,只怕是如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所有擅闖谷內的不速之客,屍骨無存!
煙絡趕在他身前輕輕推開門,側身讓他入室。
李希沂靜靜看她,溫和地笑,笑靨裡透著些許熱度,然後緩緩入內。
煙絡緊跟其後,無暇關注屋內的陳設,隨他行至榻前,看著他吃力地半靠著沉香紫檀的雕花床稜靜靜地笑,她竟會怔怔地別不過頭去。
那是不同於蘇洵的男子,卻一樣地攝人心神!
蘇洵有看似清冷決絕的外在,有為達目的不計一切的堅持,卻仍舊有一顆非常非常溫暖的心。
而身前的男人似乎不同。
他始終溫和有禮,笑靨相待,卻透著強烈的疏離,即使相對,如此貼近,也彷彿面前聳立著一道堅實巍峨的高牆,你以為可以接近,靠近時,卻察覺隔閡如深壑。他是有足夠的野心、狠心和細心而可以君臨天下的男人嗎?然而,這樣的男子他身上卻有另一種要命的吸引力,那會激起一種即使深知自己是在飛蛾撲火似的玩兒命,卻剎不住腳的狂熱。這樣的魅惑來自……他淺棕色卻幽深之至的雙眸,宛若夏夜清朗的夜空,深如幕,無邊無際,看似空曠無一物,卻又仿若繁星滿天。只要被這樣深沉的凝視過,便身不由己地甘心沉淪。這樣的男子看似溫和無害,其實是——太過危 3ǔωω。cōm險!他用了他如春風般怡人的笑容,掩去所有的誘惑、堅持和無情。
煙絡一身白衣綠紗,黑髮輕綰,白玉為簪,淺笑嫣然,她卻不怕他,“王爺府中可有藥材?”
李希沂微微側頭看她,眼神深幽,低柔地答道:“藥材倒是不少,卻不知能否和姑娘之意。”
“不妨事。待會秦將軍來了,我自己去看看。”
榻上的男子嘴唇現出淡淡的紫色,細細密密的汗珠爬上了玉琢一般的額角,猶自含笑溫和地看著她。
煙絡煙說完此話側頭沉吟,像是記起什麼要緊的事情,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道:“嘿嘿。府上可有合歡皮?”不待他做答,煙絡復又難為情地抓抓頭,道:“王爺當然不識的什麼合歡皮,我一時糊塗了。只是眼下乃是春末,新鮮的合歡要到夏季才能採收。”
他只笑不語,不置可否。
煙絡想了一會,忽然笑道:“不妨事。我待會自己去找好了。”突然覺得屋裡的氣氛有些奇怪,為何好像一直都是她在嘮叨個沒完沒了?
李希沂吃力地扯起一抹溫和的笑容,輕輕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坐起來,但就是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又引得他一陣喘息,細細密密的汗水滲了一臉,額角汗溼的幾捋黑髮軟軟地垂下來。他的臉色較之前更為蒼白,雙頰那妖冶的緋紅卻未見絲毫消退。
煙絡靜靜地看他,禁不住地擔憂。
他也是這樣驕傲的人吶。即使如現在這般狼狽的時候,仍是不欲開口求人。他應該知道她從翠寒谷來,也應該知道她可以幫他,但至今他未開口要求她做過一件事。他是自負到以為所有的麻煩都可以憑自己解決嗎?他甚至不曾問過她施煙絡突然跑到他的府上是為了什麼?
“王爺還是躺著歇息吧。等、等一下,還要……”她居然續不下話去——真是丟臉!她堂堂二十一世紀的人竟然會害羞地說不出那兩個字嗎?
“不妨事。”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淡淡地笑。
“唔……可是、可是以王爺現在的狀況怕是勉強。”
“嗯?”他挑眉,笑得愈發好看,雙眸深邃卻星光熠熠。
他到底是不懂,還是故意為難她?煙絡有些惱,“秦將軍一到,煙絡就去準備藥湯,王爺若是難受,到時就先將就咬一片合歡皮吧。”
他仍是淺淺地笑,不以為然,“本王以前也常這樣發作。”
“嘎?”煙絡一臉驚詫,他到底知不知道以前是以前,以他現在這副模樣再做那種事情,縱使他有九條命都可以玩兒死他的,“就當我多嘴,可是王爺還是要含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