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總是橫眉冷目的老太太,獨獨對她慈和親厚。當然,你可以說這是因為只有樂以珍能走進這位老太太的心裡,可是就剛才那番話來看,老太太又何嘗不是能體察樂以珍內心隱秘的那個人?
說起來請媒下聘一事,不過是沈夫人揣摩著老太太疼愛樂以珍的那份心思,想給她撐撐腰罷了。可是當事人明確反對了,兩位女主子也沒有堅持的必要。
於是在群芳院的第九間小院收拾停當後,擇了一個日子,孫姨娘指揮著丫頭媳婦們,將樂以珍的東西搬了進去。隨後樂以珍給老太太和沈夫人叩了頭,也住了進去。
樂以珍身邊伺候的人,按府裡的規矩應該有一個大丫頭、一個打雜的小丫頭、一個灑掃打理院落的婆子。孫姨娘知道老太太對樂以珍的事上心,故將群芳院裡最機靈討喜的丫頭定兒撥給了樂以珍,樂以珍在老太太屋裡時,就看著芹兒憨厚實誠,便跟老太太要了來做小丫頭。至於幹粗活計的孫婆子,在樂以珍沒住進來之前,她就住在這裡負責打理院落。
因為之前老太太的一番勸導,樂以珍是認真想過了的,因此當她真的搬進這群芳院,成為懷遠駒的第九房姨娘的時候,她心裡的痛苦反而淡淡的,不象剛開始那麼尖銳了。
一下子離開了那忙忙碌碌的伺候人的日子,成為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連走一步路都會有定兒小心翼翼地扶在身側,樂以珍開始閒得發慌,覺得自己要長出黴來了。
她以前不明白那些姨娘們為什麼會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得不可開交,現在想來她們一定也是閒得難受,又找不到正經事做,只好鬥嘴打發時間吧。
她可不想靠那些閒扯皮的事情來消磨時間,做為一個有知識有思想的現代女子,她自有辦法在現有條件下讓自己過得儘量充實一些。
每天清晨,她會早早地起床,梳洗用過早餐後,在定兒與芹兒的陪同下,繞府一週散步。然後她會去沈夫人那裡請安,陪著沈夫人一起去老太太屋裡。雖然德光院的大丫頭如今是冬兒了,可是老太太有事,仍然習慣拿來問問樂以珍,因此樂以珍是九位姨娘中,唯一一位每天都要去德光院請安的人。
從老太太那裡出來後,樂以珍會回到群芳院,要麼找孫姨娘學做針線刺繡,要麼去谷姨娘那裡坐坐,和她一起品品茶看看書。到了晚間,她會將從谷姨娘那裡借來的字貼開啟,在桌上鋪開宣紙,學著字貼上的字型,默寫自己能記起來的現代育兒知識。
她這樣做,一則為了將來有個參照可看,免得需要用時想不起來,二則為了練字,雖然這個時代的人寫字,只要不是草書,她都能認個八九不離十,可是真讓她自己提起狼毫筆來,寫下的字卻象是蚯蚓爬過的痕跡。讀了十幾年的書,到這裡來卻不會寫字了,這讓她心裡非常不爽。
幾位姨娘中,她只與孫姨娘和谷姨娘走得近,雖然尹姨娘對她有親近之意,可是她總覺得這個人的心思她摸不透,心裡存著排拒的意思,從來不主動。至於其他的幾位姨娘,只是見面打招呼的交情而已,她們懼著老太太的盛威,平時也不敢找樂以珍的麻煩。
夜裡,樂以珍睡不著的時候,坐在院子裡數星星,偶爾會聽到懷遠駒回來的腳步聲,停留在某一位姨娘的院門前,然後是“吱呀”一聲院門開啟的聲音,“踢踢噠噠”地進了院子,進了屋子,腳步聲消失了。
如果哪一天懷遠駒進的是羅姨娘的院子,樂以珍還會聽到羅金英亮起她那特有的高音兒驚喜地喊一句:“老爺!”音量放大到恨不能讓整個群芳院都聽得到。
不知道是懷遠駒記著自己給過樂以珍的保證,還是因為他根本想不起來樂以珍這個人,總之自從樂以珍住進群芳院,懷遠駒一次也不曾踏足過她的小院兒。
漸漸地,樂以珍的心便徹底放鬆下來,悠然地過著她養胎、請安、讀書、練字的日子。
第三十章 臨危解困(1)
樂以珍做丫頭的時候,就以她寵辱不驚的淡然心態,於府中的眾丫頭裡顯得鶴立雞群。如今她做了姨娘,依然是一副恬淡超然的樣子,深宅大院的女人們慣有的搬弄是非、爭大欺小,她從來也不參與,任何一件將官司打到老太太或懷遠駒那裡的爭風吃醋的事情,都牽涉不到她的頭上。
尤其是她對待懷遠駒的態度,簡直令整個懷府的人歎為觀止。以前大家會說起那個谷姨娘,不爭不搶,對懷遠駒抱持一種可有可無的態度。可好歹谷姨娘知道自己為妾的本分,對於懷遠駒這個男人,雖然不搶,但也不推。
如今這位樂姨娘可好,完全無視懷府的這位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