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挖夠一個能埋人的土坑,他只好先去小屋內,將郭濤拖出來,扔在淺淺的土坑裡,虛掩了一些土,便找來一些乾柴枯草蓋住整個坑。
等這些都做完了,他已經精疲力竭,心如死灰。
這以後,他就渾渾噩噩回屋睡覺,睡醒了,去買吃的,吃飽了又去折騰桑柔,反反覆覆的做,一開始還憤恨悲傷,漸漸也就恨不動,也傷心不起來了……
張小野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卻沒想到,那郭濤並沒有死,次日酒醒,就從淺坑裡掙開稀鬆且薄的泥土,鑽了出來,很快就把訊息傳到了張六那裡。
張六擔心梅蕭和冷景易殺了張小野,搶先一步趕到松江,將張小野藏了起來。至於桑柔,他知道少主夫人恨她,雖然自己也很想殺了她為三爺爺報仇,但還是忍住沒動手。
很快,梅蕭便追蹤到了桑柔的蹤跡,找到松江那個小漁村,張六看著梅蕭和冷景易將衣衫不整的桑柔關進囚車押回蘇州,這才悄悄回去告訴了項文龍夫婦。
——
回到蘇州城外冷家祖墳。
桑柔瞪著冷知秋,把眼睛快瞪出血來,冷知秋卻沒看她,而是先輕拉了拉張六的衣袖,輕聲問:“六子,我夫君他已經去了琉國嗎?沒送到信嗎?”
張六還沒回答,冷景易一把將女兒扯到一邊,面色如鍋底一般黑。這幾日,梅蕭好飯好菜養著他,他的精氣神已經恢復,這會兒,有的是力氣發怒。
“知秋,你若是再和姓項的一家人糾纏不清,以後就不用叫我‘爹’了!”
冷知秋不去和他爭辯,默然牽著父親的手走到桑柔面前。
“爹,這個女人害死了娘,您說該如何處置她?”
梅蕭站過去,在她身後側,對冷景易道:“今日不論伯父要怎麼處置,蕭都當沒有看見,所以,伯父不必考慮朝廷律法。”
“就是朝廷律法,那也是個殺人償命,她又是奴籍,怎麼處置都行。”項沈氏插話。
冷景易冷冷橫了她一眼,“爾等不記得冷某的警告了嗎?這是我冷家的祖墳,不歡迎你們,滾!”
項沈氏待要再說,項文龍使勁拉走了她,一群人退開一些。
“別的倒沒什麼,就是看那臭書生夾在他父女倆中間,裝得跟個女婿似的,實在是可惡!”項沈氏白了一眼梅蕭,憤憤不已。
“……”可不是嘛,項文龍暗歎。
項寶貝噘著嘴幽幽看梅蕭,心想,他會不會真的搶走哥哥的妻子?那他可就如願了……哥哥就慘了……我也好慘……
遠遠的,桑柔跪在冷劉氏墳前。
冷知秋問:“你逃便逃罷了,為何要多此一舉,害死我娘?”
此刻,桑柔倒是豁出去了,冷笑道:“誰叫她攔小野的?你娘跟你一樣沒用,推一下就死,哼,哈哈,就跟脆瓜似的,咚一聲,就沒氣兒了。”
冷景易兩眼一黑,腦子裡全是妻子摔撞在樹上的樣子,耳邊全是咚一聲又一聲,他的手指顫著,突然衝上去抓住桑柔的亂髮,扯著她的腦袋往墓碑上撞,撞出一聲又一聲“咚!”
很快,青白色的石碑上,糊了鮮紅的血汙,還有一兩根斷髮。
桑柔啊啊痛呼著,偏她頭硬,撞了三四下,還是沒死。
冷知秋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幕,她不同情桑柔,甚至覺得這樣都不解恨,但又實在不喜歡看這樣的場景。
梅蕭靠近一些,伸手要捂住她的眼睛。
冷知秋道:“沒事,我看著,我與她本來無善無惡,如今我恨她,她也恨我,有了這念頭,做什麼事都有了善惡分明,我爹爹殺她,於我來說,便是報仇雪恨,便是行善事,我若不忍見她死,我便是善惡不分。”
桑柔一邊慘叫一邊罵:“冷知秋,你少說漂亮話,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冷知秋疑惑的問:“我對你做了什麼事,你要做鬼都不放過我?”雖然她從來就沒怕過鬼怪之物。
“是你,你搶走了主子爺!啊——!”
“他是我的夫君,從來就不屬於你,你是瘋還是傻?竟以為他‘屬於’你?”冷知秋呲之以鼻。
她不想再和桑柔說話,這賤婢下得了手殺人,還是殺三爺爺和冷劉氏這樣兩個無辜的人,就已經充分說明,此女之心已經扭曲癲狂,不可理喻。
說來詭異,冷景易扯著桑柔的頭髮撞墓碑,撞了十來下,血都流到了地上,這女人竟然還不死,還在嗷嗷慘嚎著。
冷景易正要再撞她一記,突然僵住,神色痴痴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