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細妹的身旁地上,還有個滿地打滾的華服俊俏男子,五官秀氣,只是目光呆滯,不知是在哭還是在笑,嘴裡叫個不停:“醜女人,醜媳婦,任我欺來任我壓,娶進家裡生娃娃!”
圍觀的人哄哄的笑。
“智兒,你給老子起來!”錢多多暴喝一聲。
連遠遠的冷知秋都嚇了一跳,更不要說曹細妹和錢智。錢智是被錢多多打傻的,雖然傻了,錢多多卻在那白紙般的記憶裡,留下了永久的陰影。
當下,錢智就哭了,爬起來一溜煙逃跑。
項寶貴目送錢智的背影,笑嘻嘻回過頭對冷知秋道:“娘子的眼光還用問麼?夥計,包起來,我們買了。”
那邊,曹細妹問一旁夥計:“快看看去報知府衙門的人回來沒?”
又鼓起勇氣對錢多多道:“當初我爹並未許下親事,錢大人莫非逼婚不成?光天化日、法紀昭昭,這不是強搶明奪麼?”
錢多多磨著麵皮桀桀怪笑。
“你這丫頭毀了我兒子的清白,光天化日打我兒子的臉,騙我兒子的錢,只有給我兒子做妾,老爺我才能罷休。否則,哼哼,老爺我告你欺詐、毆打官員子弟,不守婦德,三條罪就能叫你鳳儀樓關門倒灶,你這臭丫頭就等著給老爺我把牢底坐穿吧!嘿嘿,嘿嘿嘿。”
曹細妹臉色發青,氣得眼睛通紅。之前三天兩頭逼著成親,好像她什麼時候賣給了錢家一般,這會兒變本加厲,不僅要強娶,而且還不過是個妾的身份,實在是欺人太甚!
“您算什麼官老爺?您懂一條朝廷律法嗎?您這官兒不過是拿銀子捐的!啐!您那兒子活該被打傻了!”
“哈!好,臭丫頭生的不咋樣,嘴巴倒是挺硬,老子揍不死你!”
錢多多說著就動手打人。
曹細妹也不是聽憑欺負的主,立刻叫夥計們應對。
冷知秋本就不喜打鬧,因此沒有留意那邊的人,這時見一群人打起來,鬧得兇險,便不敢逗留。
“夫君,也不知何事打架,我們先去繡坊看看新衣吧?”
“好。”
項寶貴牽起她的手,漫步走過人群,府衙衙役提著寬背刀衝進來,隨後胡知府的衙內胡登科竟然出現,衝錢多多喝一聲:“錢老爺不得胡來!”
錢多多瞪圓了眼,指著自己的鼻子奇道:“你這是在和我說話?本官好歹是個在任的稅課司,你雖是恩科榜上的進士,卻還沒領實缺,你有什麼資格大呼小叫?”
胡登科被錢多多看不起,臉上頓時佈滿怒氣。
“哼,可笑可笑,果然是買來的官兒,竟不知朝廷的新規嗎?”
“什麼新規?”錢多多心裡咯噔一下。
“皇上平息成王造反,軍耗極多,早就發了聖旨,凡是捐了官兒的,今年內還需再交一次捐銀,否則收回官銜,以藐視皇威論罪懲處!”胡登科冷笑。
胡登科驚得一屁股摔倒在地。再捐一次?!這個官可花了他一半家產買來的啊!再捐,再捐就傾家蕩產了!
所以說,民不能與官鬥,更不能與皇帝鬥。皇帝要你死,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在那一刻,項寶貴和冷知秋藏著面目,事不關己的輕輕走過,出了大門,項寶貴的眼睛眨了一下。
上車,冷知秋問:“那個似乎是錢多多?他總算要倒黴了嗎?”
項寶貴卻道:“我不會讓他這麼輕鬆倒黴,我還等著他娶兒媳婦生小孫子呢。”
他是帶著笑說的話。
冷知秋摘下面具,蹙著眉間偎在他肩上,幽幽道:“夫君的心若累,便不要過於執著仇恨,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說,除了錢多多,其他人其實都是無辜。”
“知秋,你變悲憫了?”項寶貴不以為然。“我說過,我就是個計較的人,當年欠了多少,以後我就要姓錢的償還多少。一千零一條人命,姓錢的所有親眷加起來也不夠,必須等錢智娶媳婦,什麼時候夠了一千零一個的數目,我就動手。”
冷知秋聽得頭皮都涼了。
“夫君,你不是盼著我肚子裡有孩子嗎?有些陰徳忌諱……”
項寶貴扣緊她的細腰,“嘻嘻,娘子你也信什麼陰徳陰騭?”
“知秋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但求平平淡淡一生,家和萬事興,書院能有所成就,不喜歡夫君那些驚天動地的計劃。”
“……”項寶貴不言語,目光凝在車簾偶爾掀起的縫隙,外面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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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