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有些久違的聲音,冷知秋詫異的轉眸,他怎麼跑出來了?還如此衣衫單薄、放浪形骸的樣子,難道不怕破傷風?她算是看出來了,孔令蕭這個人呀,就是任性。
放著公子哥兒不做,到處遊蕩,難道他父母不擔心嗎?明知她是朋友妻,還用那種直勾勾眼神看她,半夜叫她名諱,這又是安的什麼心?現在不顧刀傷鏽毒,穿一身月白中衣就跑出門來,簡直太任性!
所以冷知秋沒好氣。“世上人千千萬,各不相同,憑什麼瞧不起別人 ?'…87book'風塵女子也有喜怒哀樂愁,既然是寫給她,就應當按照她的心意寫。”
孔令蕭被冷知秋嗆得搭不上腔,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會這樣對他,每次見面,總嗆得他啞口無言。
“恁般無情……”他苦笑著低嘆。
冷知秋不理他,執筆邊寫邊念:“起‘憑欄人’的曲牌,就唱小石調。要的是纏綿悱惻,紅塵佳人我見猶憐,公子風流薄倖寡情……吹折鳳凰簫,黃昏盼歸,此時伴洞簫過門……”
風涼了,她沉醉在想象的曲調中,輕輕哼了幾句唱詞。
這些唱詞是聽了公公的建議,為風月場而作。
孔令蕭眯起星眸,斜倚凝望,唇邊含笑,正是翩翩少年,神情懶懶自帶雍容,眼裡只有院中埋頭疾書的那個動人身影,渾然不覺身旁有個姑娘嘴巴撅得老高,都快可以吊水桶了。
片刻後,冷知秋抬眸出神。
“還有一闋……”
“我來起調吧,這闕應該唱雙調,不然太小家子氣。就用‘殿前歡’?”孔令蕭道。
“好哇!”冷知秋忍不住鼓掌。
她看向孔令蕭,是一眼文逢知己的讚許,除此之外,並無多餘。
“紅繡鞋”是唱相惜,“憑欄人”是說情事,都是小調,最後一首“殿前歡”,可謂壓軸好戲。
孔令蕭起頭:“酒杯濃……”
剛說了一句開頭,項寶貝板著臉喊:“對了對了,酒杯濃,該吃晚飯了!嫂子,咱們先去吃飯,回來蕭哥哥就把曲子做好了。”
兩個興致正好的人頓時囧住。
——
當晚,項沈氏吃完晚飯就去望月樓送了詞稿,終於領回了小英子。
卻不知望月樓頂層閣樓雅間……
048 無情的休想遇多情
望月樓頂層閣樓雅間,美人款款撥弄琴絃。2
然而讀著曲詞的人卻不是她,而是遠遠端坐在珠簾後的一個男子,依稀身形高大,四平八穩,天然帶著一股讓人不敢仰望的威勢。
“沒錯,這是她的筆跡,尋狗啟事……呵呵……”這人玩味的低笑了一會兒,又輕輕喟嘆:“看她詞裡的意思,看來婚姻並不如意,不知她究竟嫁了個什麼樣的人……”
他看到“尋狗啟事”,就知道是冷知秋的手筆,因此有心為難她的公公項文龍,想探探她夫婿家的底細,於是叫玉仙兒故意給項文龍出題。
沒想到項文龍看上去滿腹詩書,卻死活不肯答應,這倒頗讓他疑惑。最後陰差陽錯,竟然變成了冷知秋的詞稿。
“無情的休想遇多情”,這一句看在眼裡,他忍不住皺眉。
“主上認得這作詞之人 ?'…87book'”
那美人就是望月樓的花魁——玉仙兒。
她停下撥動琴絃的纖指,蛾眉微挑,畫著重彩的眼眸嫵媚橫波,風情萬種。
“一面之緣罷了。你手裡那本寒山寺如意禪師的‘金剛經註解集’,便是她抄寫的。”簾子後的人聲音淳厚深沉,淡淡的聽不出他的情緒。
玉仙兒怔了一下,輕輕哦一聲,又開始撫琴。
“主上打算今晚就走?”
“不,明日再走。”這是臨時改變的決定。如果沒記錯,冷知秋是正月十五完婚,明天應該是回門歸寧的日子,他想遠遠看一眼,如果她的夫君不好,他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一道黑影閃入簾後,附在他耳邊低語:“皇上病危了……”
搭在太師椅扶手上的勁瘦十指頓時收緊成拳,指上纏繞的一串念珠也被那力道掐斷了,珠子滾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鈍而圓潤的輕響。夾答列曉
玉仙兒抿緊唇瓣,指尖音符未停滯,眼角目送珠簾後人影晃動,隨即消失,空留下隱約檀香,不知是地上的念珠,還是那已經離去的人,留下虛無縹緲不可捉摸的一縷香?
——
正月十八,冷知秋心情愉快的起了個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