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不管發生何事,由我來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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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景一回毓府便到毓老爺書房,千夏則被毓夫人叫走。
“這麼說,六皇子認出你了?”
“鍾氏禍延九族,南陵王一系素來人丁凋零,加上我的年歲,恐已有所懷疑。”
大貞皇后乃世襲南陵王唯一的外孫女,先南陵王子息單薄,只得一對孫子女。他臨終時,外孫女堪堪及笄,孫子剛出世不久,自對大貞皇后珍愛有加。
世襲南陵王戰功赫赫,受天朝開國之君恩賜免死金牌並世襲爵位,封地內自持軍隊,以驍勇善戰聞名天下。
當年先帝召集天下兵馬,先南陵王敷衍了事,並未召集全部兵馬,不過年邁的老王爺披甲上陣,最終戰死沙場,加上臣民大多反對開戰,先帝放棄追究南陵王府的責任。
正因為躲過死傷無數的慘敗戰爭,南陵王封邑內仍舊兵強馬壯,大貞皇后才得以保全,不至於牽連南陵王府。
毓老爺嘆氣,“該如何是好?”
“現在母后被困,性命難保,唯有先下手為強了。”
“果真要如此?只怕太過倉促,諸事難以周全。”
昱景非常鎮靜。
“等待機會,不如自己製造機會。我也不會給國師一夥兒周密計劃如何對付我們的機會。唯有一點……必須將千夏送走。”
所知越少,牽涉越少越安全,為在東窗事發時保全千夏,他特意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包括男兒身的真相。萬一失敗,必須保住千夏,絕不能讓千夏出事。
毓老爺點頭,思索片刻,提議道,“你看,這樣如何,美琴(毓夫人)來自南陵王府,不妨向南陵王府討個人情,告訴她們千夏在這裡惹上了紈絝惡少,不得不避避風頭。”
毓府此刻處處波濤洶湧。
“跪下——”
千夏被領到毓夫人面前,還不及反應,毓夫人跟前的嬤嬤強摁著她,逼她跪到地上。
“你既嫁進毓家,便得守規矩。三從四德,你有哪一樣德行,整日衣冠不整,竟還私自出府遊戲,惹下大禍,我們毓家可曾虧待於你,卻被你連累自此——你故意要害死我們的?”
千夏臉色蒼白,吶吶不能言。
“……對、對不起,對不起……”
可惜,此番誠心真意的道歉得不到毓夫人的寬恕。時代的溝壑橫在兩人之間。
莫名遭人挑釁,千夏飽受驚嚇,怎不委屈,但這委屈在‘三從四德’跟前不值一提。與男子相撞,不問誰之過,婦道人家咎由自取,揮刀斷臂方貞烈。
“今日不端出家法來,你越發不知道規矩了。來人,家法伺候。”
昱景一出書房,昇屏急衝衝迎上來。
“姑娘,不好了,夫人跟前的嬤嬤氣勢洶洶地將林姑娘帶走,怕要動用家法了。”
笙姒撇撇嘴,不以為意。
林姑娘太不知分寸,差點連累昱景受傷,活該受教訓,昇屏弄什麼好心。方才奼紫跑來求救,被她打發回去了。
聞言,昱景疾行趕去。
這些狗奴才反了。
沒錯,他故意令眾人孤立千夏,這樣,她只能依靠他——他們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只有彼此。但他的妻子,豈容他人欺辱。
他曾交代,千夏離府,必須有人跟著保護,她今日險些受傷,自己正準備找這群狗奴才算賬。
人未到聲先到。
“住手——”
平靜溫和的語調,昱景未提高音量,卻無人不聽出其中的威懾,似墨黑眸中一片深沉,看不出情緒,更讓人倍覺膽寒。
嬤嬤訕訕地放下手,垂頭不敢看昱景。不關她的事,是夫人讓她掌嘴的。
昱景扶起千夏,仔細檢查她,柔聲詢問,“她可打了你?”
千夏搖頭。
這家法實施前必須誦讀一遍,這樣受罰者才能牢牢記在心裡,並感恩戴德的痛改前非。拜攤開數米長的家法所賜,她到現在才讀完。
想必‘容嬤嬤’此刻極其痛苦。醞釀了這麼久的情緒被迫戈然而止,難為她了。
昱景摟住她,下令道,“速將伺候千夏的婆子帶來。”
婆子們跪了一地,毓夫人神色冷凝,但一語不發。
“千夏這麼大一個人,穿了男裝離府,你們竟然懵懂不覺?身為奴才,不跟在主子身邊,這樣的廢物,毓府豈不白養你們。家法伺候,攆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