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載淳給她取名為“宓”,是為了紀念他們在宮中的那次正式見面。那天,見到一身湖綠衣衫的玄冰從薛皇后身側走出來的第一眼,載淳就有疑是洛水仙姬臨世的驚豔之感,他希望這個女孩將來會和她的母親一樣美麗動人,所以就取了洛水女神宓妃的“宓”字來作為她的名字。
小姑娘今年四歲,年紀雖然還小,但從那清秀細緻的眉眼間,就看得出確是個美人坯子。
至於另一個看起來稍大一些的男孩,則是少安和玉燕的兒子陳恕。少安始終記得自己當年因嫉恨過深而誤入歧途的那段經歷,給兒子取名為“恕”,既是為了永遠銘記親人們寬恕自己以往的過錯,重新接納自己的恩情,也是為了告誡兒子,做人要胸襟廣闊,有寬恕之心,這樣才不會被心魔困擾,行差踏錯。
當年,回到黎山之後,陳方仍住在原來那間屋子裡,少安和玄冰兩家人則分別在相鄰的山谷裡另行結廬而居,這樣既有各自的清靜自由,又可以互相照應。
除了玄冰的大弟子鐵虎嘯以外,這些年他們又陸續收留了一些孤兒和幾名無家可歸的婦人,適合練武的孩子也收進了黎山門下,不適合練武的就由那幾名年長婦人帶著,幫忙做一些日常之事,這些人也都散居在附近的山谷裡,如今的黎山,已儼然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
要養活的人多了,只靠打獵砍柴為生自然是不行的,為了應付一大家子的開銷,他們就用載淳當年離宮時帶出的最後一筆俸祿在山下置了些田產商鋪來經營。
陳家父子和玄冰都不太擅長這些,那幾名鄉下婦人就更不是這塊料了,所以家裡的生意主要是載淳在管。雖然他以前也沒有正式做過生意,但曾經身為未來國君的他,與治理國家相關的學識多少都有過涉獵,其中自也包括經濟之道。憑他的智慧和悟性,沒過多久便上了手,把所有的產業管理得井井有條,讓這一大家子的生活過得甚是富足滋潤。
由於鐵虎嘯拜了玄冰為師,鐵君濤一家也搬了過來,鐵君濤夫妻倆和鐵老奶奶身體都不是很好,如果住進山裡,出入不是很方便,因此就定居在山腳下不遠的瀟河村裡。鐵虎嘯平時跟著師父師丈在山上住,空閒時下山探望奶奶和父母,隔段時間也會在山下住幾日,陪陪幾位老人家。
鐵虎嘯的姐姐鐵蓮香為了照顧行動不便的黑鷹,去了他的家鄉文沙島,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回家,只是每隔三四個月便託到中原經商的朋友捎封家書來,鐵家人雖然想念、擔心孤身在外的鐵蓮香,但這既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們也惟有尊重她的意願,遙祝她一切安好了。
這就是他們這些年的大致經歷。前幾日,與黎山派有數代交情的御劍門掌門六十大壽,玄冰代表黎山派前去致賀,鐵虎嘯也被她帶下山歷練去了。載淳考慮到自己背景特殊,如無必要不願在江湖上過多出頭露面,所以就沒有去。玄冰走後的第二日,少安又陪玉燕回鄉掃墓去了,小恕兒因為風寒初愈,不宜過度奔波,他們就把他留在了家裡,這些天,他也住在載淳這邊,和宓兒一起跟著載淳讀書練功。
屋外的草地上綠影婆娑,清香宜人,幾隻小麻雀喳喳叫著跳來跳去。活潑的宓兒歡呼著就地打了個滾,恕兒比較老實,又是剛剛生過一場病,所以沒她那麼好動,但畢竟也是孩子,從小小的房間裡一下子到了敞亮的戶外,總是比較興奮,因此也開心地跑跑跳跳起來。
載淳微笑地看著他們,正想著先讓他們玩一會兒放鬆放鬆,然後再正式開始練功,忽然,山下一陣異樣的爭吵聲和隨之響起的兵刃相交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黎山派雖是武學名門,但向來奉行與世無爭的處世原則,主張習武只是為了興趣、自衛、強身健體以及在必要的情況下幫助有需要的人,而不是爭強鬥勝去搶奪什麼武林中的排名,所以門下弟子大多安分守己,很少在外結怨,對頭上門挑釁的情況也不多。從前,黎山派最大的仇家就是血影天尊,自這老魔頭被玄冰和少安聯手除掉之後,這幾年更是平靜無波,卻不知今天的打鬥是因何而起。
站得較近的恕兒首先發現原本滿面笑容的載淳突然擰起了眉,便湊上來問道:“姑父姑父,你怎麼不高興了?是怪我們太貪玩嗎?”宓兒聽見這話,也趕緊停止了嬉戲,一疊聲叫著“爹”奔了過來。
孩子們還小,功夫也是剛剛開始練,自然聽不出距離那麼遠的打鬥聲。載淳不想嚇到孩子,因此舒展了眉頭平靜地道:“沒什麼,姑父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要下山去看看。恕兒,你帶妹妹去找羅師姐,先在她家呆一會兒,姑父處理完了事情馬上過來找你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