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竟然有幾條血絲分明。:。他必然沒有睡好,一直為此事憂心吧。“四爺之言,妾身不敢苟同。”蘭昕肅清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幾分自信滿滿的篤定。
“哦?”弘曆臉上並未閃過太多疑惑,輕又淺的微笑,讓他看起來更顯倦怠。
“妾身也是永璜、如繽的額娘。疼惜孩兒,是額娘與生俱來的本性。熹貴妃娘娘亦是如此,又怎麼會不疼惜自己的親骨肉。”蘭昕看著遠遠跪在靈前嗚咽不止的永璜,輕嘆道:“骨肉分離乃是最痛之事,熹貴妃娘娘將四爺您送進宮來,由康熙爺親自教授課業,滿心皆是為您的前程計。才不得不如此啊。
終日不得相見的滋味,唯有當額孃的才曉得有多苦。擔心您是不是餓著了,天還未亮就得爬起來讀書習字,擔心您惦記額娘,空看著書本卻不通曉箇中深意……”
弘曆的苦惱,僅僅來自弘晝與熹貴妃的過分親暱,歸根結底是他深深的嫉妒。而蘭昕的話,似乎讓他聯想到許許多多從前的事,心下多了些許慨然。“本王多麼希望,你所言盡是額娘之心。”
攥住了蘭昕的手,弘曆惋惜道:“尋雁去了,永璜沒了親額娘。這麼小的孩子,最是需要人疼的時候,蘭昕,替本王好好照顧他。”沒有說出口的話,是弘曆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亦不希望永璜如他這般沒有親額孃的憐惜,活得失落沮喪。
“妾身必定待永璜如己出,四爺放心。”蘭昕順勢倚靠在弘曆肩上,沉甸甸的滿足填滿了她的心房。已經有許久,沒有這樣親密的舉動了。四爺是還惦記著她的好麼!蘭昕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竭盡全力去幫襯身邊的男子。哪怕粉身碎骨也義無反顧。
現在宮中局勢不明朗,那就讓他明朗起來。蘭昕暗自思忖,是時候修書一封給母家了。
三個人於靈前陪伴了已歿的富察尋雁良久,才終於緩緩離開。臨分開,弘曆慈愛的撫摸著永璜的頭,語重心長道:“你皇祖父正在病中,身為皇子皇孫理當可盡孝道,實不能在這個時候大肆治喪。委屈了你額娘,亦是無可厚非,阿瑪希望你能體諒。”
在永璜的記憶裡,似乎弘曆甚少與他說諸如此類的事。從前問的最多的,便是他的課業如何,是否已經學會了騎射之術。忽然這樣貼心的話,讓永璜的心漸漸溫暖起來,他抑制住心底的興奮,鎮定的點了點頭。“阿瑪寬心,孩兒明白。”
弘曆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意,純淨到看不出欣慰之外其他的任何含義。蘭昕幽幽嘆過,才道:“往後的路還長著呢,你額娘也希望你好。”
錦瀾送永璜回了自己的廂房,那是陳青青新為大阿哥擇的一處院落。離蘭昕的寢室很近,正合了弘曆的心意。
回府的第一晚,弘曆就宿在了蘭昕那裡。兩個人都困頓不堪,肩挨著肩,手挽著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甜甜的入睡了。
睡夢中的弘曆滿面微笑,他似乎已經不記得,這些夜晚是怎麼過來的。宮裡府裡都不安寧,而他的心猶如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舟,能承受多少風浪他亦無法預料。只是這會兒有蘭昕陪在他身側,才使他能安心的入睡。
府裡的女人這樣多,並非是誰都能安睡的。盼語枕著蘇繡鴛鴦戲水的金絲軟枕,睜著烏溜溜圓的雙眼,卻是怎麼也睡不著。漫說是入睡了,她甚至不能闔眼,只要闔上雙眼,腦中立刻就會浮現出那一日弘曆苛責而冷漠的表情。
入府這麼久了,她幾時見過他個樣子?而這一切,均是拜誰所賜?
富察蘭昕。
這個名字猶如一根毒刺,深深的紮在她心上。盼語疼得輾轉反側,好像千萬只貓兒撕心裂肺又此起彼伏的嚎叫,幾欲讓人發瘋。
是富察蘭昕佯裝好心,讓她借奉茶之機,陪著四爺說說話。也是她,讓最知四爺秉性的芷瀾,準備了那壺幾近於毀了她恩寵的普洱。
分明是早有企圖,盼語恨得不行,心緒難寧。
說也奇怪,隱隱約約中,盼語似乎真的聽見窗外有貓兒的叫聲。越聽越煩,越煩就越沉不住氣,也顧不得是什麼時辰了,盼語“嚯”的做起身子,嚷聲喚了耳房守夜的樂瀾來。“你掌著燈,出去把那野貓哄走。”
“野貓?”樂瀾有些奇怪,方才她伏在桌子上睡得有些沉,並未聽見有什麼響動。“側福晉是不是心裡煩躁,才有了幻覺。奴婢怎麼沒聽見房外有動靜呢!”
“讓你去你就去,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盼語急躁,難免嚴肅了些。
樂瀾瞧著她臉色不好看,不敢再多說什麼,正要走忽然也聽見了聲音。”側福晉,您聽,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