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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落夕一身青衣長衫,他早己脫下身上的戎裝,他始終不願意以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去見上官千漠,何況現如今自己己是亡國之君,俊美如斯的臉上依舊白皙媚人,卻顯蒼涼許多。
“千漠。”安陽落夕見到上官千漠,低語輕喚,慢慢往前走,眼底雖有悲愴卻始終溫情。
她一點都未變,依舊有著迷人眼眸,
依舊還是那個讓自己魂馳夢想的女子。
她的眼眸裡沒有恨意,沒有對自己的恨意,她能明白,自己從未要負她。
終以為要能再見她一面,是個奢望,
而如今,她便在自己眼前,但自己的心為何就這般疼。
若是同她一生都無緣,無份,
就算死守著朝歌,又有何意義。
上官千漠見安陽落夕這般憔悴模樣,不免有些悲憐,
輕步前移,還未走到跟前,安陽落夕己口吐血絲,斜斜倒下。
上官千漠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慢慢讓他先坐於地上,眼眸裡甚是詫異,輕問:“為何?”
“因你不會殺我,而我又不在戀世,便自行解決。憶漠顏的毒藥甚得落夕的心。”安陽落夕靠在上官千漠的手彎處,輕言訴說。
“憶漠顏”??上官千漠詫異,他居然服此毒!
拿出絹帕,輕拭他嘴角的血跡,
暗念他說的無差,自己真的不能手仞與他。
若真是下得了手,便在那一次就割破了他的喉嚨。
“母后的所為,便是落夕的所為。落夕理解,所以落夕也不能讓你殺了我的母后。望千漠體諒。”安陽落夕淺笑,說的清淡,眼眸晶瑩閃爍著光芒,那是恨愛,混雜著落莫。
上官千漠惱他,為何當時不說,為何不願說!
但若說了,自己便能放過他母后嘛,未必會!
他寧可自己誤會他,縱然失去朝歌,也無悔!
又若是他肯對自己說出實情,或許又是另外的結局……
不會的,依舊是一樣的結局,依舊痛苦。
自己雖對安陽落夕下不了手,卻對太后可以痛下狠手,同樣的,安陽落夕也會糾結悲痛。
結局都一樣,並不會因此而發生任何改變。
這便是無奈,人生的無奈。
“千漠,還記得那場大雪嘛?落雪憶漠,漫天飛舞,甚是懷念。可曾記得那冷月,尤如你的性情。你終不願意靠近我。”落夕苦笑,隨即看了眼上官千漠身後的樂正瑾瑜,緩緩介面,“也無礙,終有人更懂你。”
他才是她的良人,她的眼裡只有他,那日她與他同來自己的上書房,便看出來了。
愛一個人是敏感的,只是一個眼神,便知勝負。
自己負予樂正瑾瑜,這一生都是。
“落夕……”上官千漠止不住的心酸,連眼眶都不自覺溼潤起來。
“如果當日,落夕願意放棄朝歌,千漠願意同我走嘛?”安陽落夕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問出口。
他輸了,輸給了自己的慾望。
曾經一個念想,卻也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亦或是當初打住那個稍縱即逝瞬間的念想,是害怕上官千漠不肯應允自己帶她走。
趁著還有機會問她,便想要一個結果。
上官千漠微微點了點頭,輕吐一句:“願意。”
安陽落夕微笑如焉,美的令人心痛。
輕輕伸手握住上官千漠腰間的那塊自己親手刻的金牌,眼角劃過一顆清淚,低語:“還記得落夕曾說過,想牽著千漠的手一直走到輪迴的盡頭,至今從未改變過。一切都是落夕的錯。”
上官千漠的淚比安陽落夕落的晚,
他己閉上雙眼,未曾見到上官千漠這一顆為自己劃落的淚珠。
手己松落,捏不緊那塊金牌,就似這一生從未捏緊過朝歌,從未握住過上官千漠的手。
他終究不能陪在她的身邊,總是差最後一步。
安陽落夕另一隻手緊緊握著,上官千漠掰開一看,卻是兩顆一黑一白的棋子,瞬間滑落出指間。
上官千漠用盡全身力氣去抱住他,下顎靠在安陽落夕的頭頂,止不住的眼淚劃落,一幕幕往事湧上眼前——
皇宮的長巷中,牽起指尖,月色之下輕走,安陽落夕淺笑如媚:“朕想一直牽著上官大人的手,一直走下去,直到輪迴的盡頭。”——
身弱體乏,深夜來訪,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