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獨自遠去的我,卻心神不寧,仿若徘徊在夢境裡。
“青商。”莫任情一直站在我身後,這時安慰似的將我輕輕攬起,“這水會流向忘流川,那是未泯的故鄉。”
“忘流川……”一天之中,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唇瓣卻不知何故泛起冷落的笑意,只因不知這忘流之水,卻又是因何而忘流?
可正在此時,一路護送未泯魂魄的蓮燈先後熄滅,就伴著夜色劇整合三重的影像,遊離在水側,久久徘徊,不願離去。
莫任情也不由一怔,眉目之間帶著點點的疑惑,卻又緊緊的握著我的手,安慰著我。
“這是什麼意思?”即使對這些完全不懂的我,此時看到周圍人緊張的目光,心中也不由得頓生幾分冷意,顫抖的回握莫任情的手,卻是被莫任情溫柔的摟入懷裡,低低一語,“我親去替他引路——”話音剛落,他身形就已騰起,腳尖點水,向著碧水中心的竹筏而去。
律覃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為民留戀此生,不願就此離去,因而引路蓮燈相繼熄滅,不過夫人不必擔心,有了城主護送,未泯他就一定可以平安的墮入輪迴,獲得下一世新生。”
回眸,律覃的傷尚未痊癒,本身也是十分的虛弱,可他還是回以緬甸的笑意,安慰似的點了點頭。
可我卻已蹙起了眉,只因眼底沒有映出那個少女的身影,便向著身後的紅衣女子看去。
感受到我的目光,紅蠍也微微蹙眉,卻是恭敬地附身,答道,“幽草染上了天花……現在還昏迷著,所以……”
點點頭,然後目光重新回到碧水上面,只見莫任情以吟月破空,將月光之陰氣引入水上,重新點燃了引路的生之蓮燈,可正待點燃最後一盞之時,已點燃的蓮燈竟然同時熄滅,而象徵魂魄的熒光也就從水面上浮起,聚集在一起上升到天空,卻猶如流星一樣,披墜著長長地光尾向岸邊劃下——
眾人大驚,卻見未泯的魂魄慢慢顯出人形,清晰的浮現在我的面前。
律覃卻已攥拳大吼出聲,“臭小子,快回去!你想魂飛魄散嗎!”
莫任情也在他身後踏地,夜色的眸中也不由得顯露出幾抹憂色,低低道,“未泯,回去。”
少年卻依舊執拗的站在我的面前,滿頭的長髮在夜風的吹拂下影影閃動,夜色的雙眸卻更加的清晰,映出時間的點點滴滴。他就這樣看著我,然後慢慢地開啟唇瓣,可我卻只聽到呼嘯的夜風捲起在耳畔。
“未泯,聽話……回去轉生。”側開的雙眸也在不忍看向他,我轉身離開水畔,任夜風吹拂長袖遮蓋天際,也遮蓋自我眼角滑落的淚滴,心中卻已在大聲的哭泣,如果知道這個少年會不顧魂飛魄散的代價狙擊成型,那或許今日,我本就不該醒來!
“青商。”
可身後卻傳來莫任情低低的喚,我沒有回頭,手腕已被他握在掌心之中,溫熱的觸感傳來,躲閃之際,眼底的餘光變映出水側一齊點亮的輝光,可那湖水之中,三魂六魄明明九盞蓮燈,此時卻只點燃了八盞。
“還有一盞魂燈呢?”愕然的回眸,卻見岸邊停留的已是近於透明瞭的少年唇角微微劃出的笑意,然後只一晃神,未泯就化作了點點的晶瑩,螢火蟲一般擁進我的寬大袖口。
玄吟“咣噹”一聲掉落出來,鋒利的匕刃縱身插入沙石,而水波上的八盞蓮燈便順著水流遠去,終於消失在瀰漫的夜色之中。
——領主,未泯留下一魂護你今生,也讓我每生每世,都可以認出你,追隨你左右。
附身,拔出玄吟,月光下,鋒利的匕首竟好似映出好年冷峻的眉目。
莫任情卻已在身後,彎著腰將我牢牢的禁錮住,低低的嘆息,“青商,看來我每生每世都會遇到一個勁敵。”卻又在我開口之前,手指輕輕地覆上了我的嘴唇,“我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可這樣,還是忍不住,要嫉妒。”
洛殤卻在此時出現在不遠處,原本疾步臨近的他卻在看到相擁著的我們時候,驀的放慢了腳步,遲疑著站在一旁。莫任情卻已將他的舉動看在眼底,略微鬆開了攬著我的手臂,唇瓣覆上我的耳側,低低道,“青商,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他的口氣有些嚴肅,讓我整個人一怔,卻又微微的平定了一下心情,直直的看著他,剋制著扯開唇瓣,“你還做過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最好一次全部都說出來,更容易接受一點。”
回應的卻是莫任情神秘的笑容,他挽起唇角,在我額角印上輕輕的一吻,“我想,冥夜應該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