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搶了先。陶賢妃只是冷眼看著,並未動作,也不屑爭著去侍候人。
“皇上,來喝藥。”康貴妃端著碗,舀了一勺輕輕吹涼,傾著身子,緩緩送到趙安鐸嘴中。
很快的,一碗湯藥便見了底。康貴妃把空碗扔給長福,拿起帕子給趙安鐸擦拭嘴角。
趙安鐸掃了眼陶賢妃,推開康貴妃,想要喚她上前侍候。剛要出聲,突然胸口一陣刺痛。疼痛難當氣血上湧,噗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然後眼前一片黑,猝然倒下。
“皇上,皇上………”
七十
一大早,趙謹煜二人簡單收拾了行李,並未打算驚動他人,只有陳沖事先知道訊息特意來送行。趙謹煜拍著他吩咐了幾句,才帶著清芷躍然上馬揚鞭而去。
夏末初秋時分,剛下過一場小雨,天氣分外涼爽。少了暑氣的燥熱,趙謹煜和清芷出行更為順暢,不過三四日便到達目的地。
到達時普慧碰巧正要出門,遇個正著。普慧難得形色匆匆眉眼慌張,趙謹煜興致大起,遂打趣道。
“這般慌張,莫不是在躲人避難。”
見到來人,普慧很快收斂神色,面目如常道:“我與棋友相約博弈切磋棋藝,今日赴約歸期不定,若無要事你們便自己離去,恕不招待。”
怎麼這麼不湊巧,清芷看向趙謹煜,後者不語,露出一種玩味的神情。
“哪裡的棋友,我正好無事,同你一起去見識見識。”
門內傳來清淡的女聲,分外耳熟。待人出門行至普慧身邊,清芷望眼看去,不由一驚,竟然是寧淑妃。
“王爺王妃遠道而來,民女有失遠迎,望勿怪罪。”寧雲瓊盈盈作拜,溫文有禮。
相比清芷的震驚,趙謹煜鎮定許多,他微笑頷首,算是受禮。
“說起來,寧小姐才是遠道,路途遙遠不懼艱辛,可敬可敬。”
寧雲瓊看了眼普慧,他眉眼清淡,彷彿置身事外。
“你什麼時候到的。”趙謹煜問道。
“比王爺早半個時辰。既有要事相商,不如坐下細談。王爺王妃,屋裡請。”寧雲瓊偏過身子,將人迎進屋。
普慧孤僻好靜,找的住處也僻靜,郊外獨宅,外觀樸素不打眼,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進屋後,四人各據一角。普慧隔開與寧雲瓊的距離,趙謹煜則拉著清芷坐在木桌前。
寧雲瓊一雙眼兒直直盯著普慧,眨都不眨一下。普慧別開臉,避開迎面而來的視線,閉目養神。清芷瞧著這兩人,越瞧越不對勁,越瞧越膩歪。這究竟唱的哪出,和尚不像和尚,宮妃不像宮妃,倒像對鬧彆扭的情人。念頭閃現在腦海中,清芷自己都嚇了一跳。
屋內人各有心事,沉默不語,一時之間一片寂靜。須臾,趙謹煜率先開口,瞧著寧雲瓊調侃道:“人跑不掉的,眼睛先梛挪。正事說完,你愛看多久沒人攔你。”
此話一出,普惠臉上肌肉彷彿抽了抽,寧雲瓊嘴角微微上揚。清芷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悄悄拉扯著趙謹煜袖口。寧雲瓊好歹是他父皇的妃子,他怎就一點都不生氣,反倒有些樂見其成的意思。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洩露出去,可是要命的事。
“晚上就寢時給你講睡前故事。”知道自家媳婦表面平靜,實則好奇心重,趙謹煜俯首在她耳畔低語。
清芷無語,微微側著身子,瞪著眼前還能說笑的夫君。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沒什麼事算得上嚴重的,你親爹的小妾都爬牆了,你知情不報算幫兇一個,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
握緊清芷柔軟無骨的小手,趙謹煜仍舊不甚在意的笑笑,目光轉向寧雲瓊時陡然變得深沉。
“皇上要我來尋先生,說服他重回朝野。”接觸到趙謹煜肅然的眼神,寧雲瓊連忙道出此行來意。
“皇上纏綿病榻,病情久不見好轉。李勳等大臣多次聯名請封恪王為太子,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勢。正值多事之秋,皇上甚是煩擾,希望先生能重新出山,輔佐朝政解他煩憂。”
“然後呢,若是先生不想回,你是不是也不打算走,”語畢,趙謹煜瞥向普慧,仍是閉著眼事不關己的態度,略帶嘲諷的說道:“父皇老糊塗了,也病糊塗了,做事越來越不經心。”
寧雲瓊張張嘴,想要接話,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了下去。看了眼普慧,睫毛輕顫,終是垂下眼眸,沉默以對。
“我既然已經剃度出家,就決計不再沾染凡塵俗世。你們還是回去吧,留我一人清淨,足矣。”良久,普慧嘆息一聲,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