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小,不懂。這男人冷情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不會妻妾成堆成日裡鬥得不可開交。國公爺喪偶這多年也只納了一個妾室,說明他是長情之人,我看著挺好。”
清蘭這時也聽出寧姨娘意圖了,忙勸道:“他的長情都給了已故原配,繼室進門不見得是福,姨娘,你可別拿女兒的幸福去賭。你中意的,未必是女兒想要的。而且,以女兒的庶出身份,舅奶奶哪裡瞧得上,舅公的幾個妾沒一個產下子嗣,足見舅奶奶對庶子女的不喜。我們又何苦拿熱臉遭人白眼,吃力不討好。要我說,芷姐兒還有點可能。雖說二叔是庶子,可她好歹是嫡出的,祖母又看重她,情況比我好多了。”
見寧姨娘仍面有不甘神情猶疑,清蘭索性摞開了話。
“我討好祖母,雖有私心,希冀日後討個好親,可孝心也不假。與姨娘不同,我寧可嫁個小官做正妻,也不願屈了自己做那些王公貴胄的妾。姨娘做的那些事,我不勸不阻,甚至還幫著遮掩,希望姨娘也別阻了女兒的前程,顧好自己便可。”
寧姨娘一心為了兒女,沒想到竟遭女兒如此冷眼相待,一時悲從中來,掩面低泣。
“我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為了自己,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倆。如今年歲越大,心裡越是堵得慌。每日求神拜佛,只願洗清些罪障,但求死後在地府少受些苦刑。姨娘我賠上自己的壽緣,寧可折福也要鋪好你們的前程。你不理解姨娘的苦心也就罷了,竟還如此糟賤於我,我這心裡著實難受得緊。”
清玉取了帕巾為寧姨娘拭乾淚,
“姨娘對我的好,我時刻記在心裡,不敢忘也不會忘。若我能嫁戶門檻稍低的好人家,在夫家有話語權,日後想接了姨娘過去養老享福定是件易事,豈不比嫁入高門一年難見姨娘一面強上百倍。這孰好孰壞,姨娘可得想明白了。”
“我說不過你,也只能依你。雖說要低嫁,可也不能太低,男方官家身份至少得有個五品以上。我尋個機會同太夫人說說,看有沒有合適的好人家。還有,賞梅節快到了,你可要好好準備,穿著上既不能太打眼又不能太素。這是你及笄前的最後一個賞梅節,可得把握住了。”
寧姨娘喋喋不休,話匣一出就停不下來,清蘭只能強撐著笑意頻頻點頭。
這廂楊氏和清玉也沒閒著,聚在一起笑語連連。
清玉坐在繡架前打樣子,楊氏在一旁觀看,不住感慨。
“感覺這十幾年就如同一柱香時間,燒著燒著倒也消逝得快。轉眼間,我家玉姐兒就要嫁人了,母親還真是有些捨不得呢。”
“母親要是想女兒了,只需差人來信,女兒立刻回來看母親。”
“還是算了,這北郡到京城來回要三四日,就是你姨母不介懷,我也捨不得你這樣奔波勞累。”“夫人,小姐,侯爺來了………”
外頭丫鬟話音還未落下,就聽得“呯”的一聲大力開門聲。
屋內人還沒緩過神,容磊已衝到楊氏面前,抓住她手臂搖晃厲聲喝道:“楊氏,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跑去找太尉夫人,你還有沒有把我這侯爺放在眼裡。”
楊氏被晃得一陣暈旋,乾脆使了吃奶的力拼命掙開。
容磊沒料到楊氏反抗激烈,一時失察鬆了手。
“你若仁,我豈會不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不就是你的上峰工部尚書年歲大了想辭官退隱,機會難得,你想擢升一級成為工部之首。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拿玉兒幸福去換,我這做母親的,自然不會答應。”
“你這愚婦,”容磊怒上心頭,難以平復,左顧右盼間看到身側的繡架,便一腳踢翻了去,
“繡繡繡,成日裡就知道窩在屋內做些蠢事,侯府的前程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侯府若不好,你們也脫不了干係,以後有得苦頭吃。”
提到這個楊氏更氣:“我若不為著侯府前程,也不會苦心積慮要玉姐兒嫁進北郡王府。昭哥兒飽讀詩書小有名氣,他日若能進士及第入得朝廷,又身為王室宗親,必定大有作為,對侯府只會助力更大。再者,玉姐兒芷姐兒不都是咱們寧侯府出去的小姐,恪王要有心助你一把,又豈會在意這點小事。”
“你懂什麼!”容磊氣得大吼,“那昭哥兒再好也是以後的事,我要的是現在就能登上尚書之位,北郡王說十句話還抵不上康貴妃在皇上耳邊一句。要是芷姐兒嫁過去,坐這工部之首的就成了容淼而不是我。我以前那樣苛待他,他能同我一條心麼。我還得在他手下做事,我這堂堂侯爺,在官場上竟還不如庶弟,傳出去要我如何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