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3 / 4)

車輦停在門外,容真猛地掀開簾子跳了下來,看見這樣死氣沉沉的院落時,心頭一顫,快步往裡走去。

四周本應種滿花叢的草地上野草叢生,又被盈盈積雪覆蓋住,一片荒蕪的景象。大殿裡的秋嬤嬤聽見動靜,朝外看來,忙放下手裡的活計上前行禮,“奴婢參見主子。”

她常年守在這凌芳閣裡,未曾出去,自然也不知道容真是誰,但僅憑衣著還是能分辨出對方的身份一定是個宮妃。

閒雲道,“這是惜華宮的容婕妤,今兒是來探望前些日子被送來的貼身宮女的。”

秋嬤嬤一怔,“貼身宮女?”

若是主子們身邊的人,但凡病了,主子都會叫來太醫,以為自己診脈為由,“順便”幫宮女也給治治,又怎會送來這凌芳閣?而眼下幾乎每隔幾日都有人被送進來,哪一個又會是容婕妤身邊的宮女?

她雖然閉門不出,但總歸身在宮中,不會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容婕妤正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當下只得誠惶誠恐地問了句,“這些日子一直有人進來,敢問婕妤身邊的宮女……是哪一位姑娘?”

容真毫不遲疑地答道,“閒雲。”

秋嬤嬤一驚,原來是那個病怏怏的宮女!

她忙不迭地帶路,“婕妤請這邊走,奴婢立馬帶您去見她。”

走在長廊上,穿過一間又一間破敗的屋子,外面是一地骯髒的混了泥土的冰雪,無人打掃。房簷和窗臺都髒兮兮的,不知蒙了多厚的灰了。

容真的臉色蒼白得可怕……珠玉病了這麼久,竟然一直住在這種地方!從前兩人在尚食局的時候,最怕的便是進來這裡,如今……如今她竟然讓珠玉一人住了進來!

這樣的地方,莫說是病人好不起來,哪怕就是個健康的人,恐怕也會得病!

秋嬤嬤一路帶她們來到了長廊盡頭的那扇門外,還不待她推開門,容真已然從破破爛爛的窗紙裡看見了屋內的光景。

蛛網遍佈的泛黃牆壁,沒法擋風的破爛門窗,窗內是一張黑漆漆的木桌,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桌子上面擺了一隻沒有洗過的空碗,還有一隻碗裡則盛滿了粥,雖說是粥,卻壓根看不見幾粒米,而裡面的東西顯然一口都沒有動過。

屋裡擺了兩張床,外面那張床上躺著個滿頭銀髮的老嬤嬤,閉著眼睛在打盹,容真的視線僵硬地移到了靠牆的那張床上,腳下忽地生了根,哪怕秋嬤嬤推開了門,她也再邁不動步子。

破爛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陣冷風灌進去,靠牆的床上,那個背對她們躺在其上的人忽然抑制不住地咳嗽起來,一聲比一聲厲害,好似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她的身子消瘦的可怕,咳嗽起來渾身顫抖,重重地躬著背,像只瘦弱的蝦。

容真的臉色已經只能用死灰來形容了,當下如遭雷殛,頭也不回地對珠玉說,“快去請太醫!”然後快步走進屋內,急切地幫床上的人拍著背,“這樣好些了麼?”

珠玉背對她,卻自打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起,就渾身僵硬了,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容真想哭,想重重扇自己一耳光,最終只能咬唇拉住了她的手,低低地哽咽道,“是我害苦了你……”

她的手還是一如從前的溫暖,握著珠玉,好像過去的日子都回來了。

可是珠玉神情恍惚地笑了笑,還是保持著面對牆的姿勢,一點一點把手掙脫出來。

把自己從尚食局帶去惜華宮的是她,說著要做一輩子好姐妹的人是她,瞞著自己什麼事情都不說的是她,最先出爾反爾不顧姐妹之情的也是她。

若非她將自己送回尚食局,自己又怎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珠玉的眼眶熱了起來,這些日子她每一天都窩在這裡,咳得撕心裂肺,咽不下一粒米。她渾渾噩噩地發著燒,夢見從前生病時容真在身邊的場景,可是斷斷續續地清醒過來時,身邊只有一個一臉不耐煩地罵她不讓人睡覺的老嬤嬤。

那個說要患難與共不離不棄的人在哪裡?那個說會一輩子記著她對她好的人又在哪裡?

——那個人,在惜華宮溫暖的室內醉生夢死,做著尊貴的婕妤,享受著帝王的寵愛!

絕望和病痛苦苦折磨了她這麼多日日夜夜,她一邊感受著身體傳來的痛楚,一邊幻想著那日在惜華宮見到的那一幕——容真與皇上默默相擁,幸福得好似神仙眷侶。

一顆心死了又活過來,活了又再死去,最後終於千瘡百孔,又被仇恨的力量填補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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