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些流言,橫天軍已經聯絡了‘流竄’關中各處的流民,且還有傳言說是已經有不少流民混入了長安城裡藏匿,準備在橫天軍攻入關中時舉事,裡應外合拿下整個長安城。
另外還“據說”橫天軍暗中策反了守城的一部官軍,準備到時獻城投降,這種訊息簡直要讓梁大欽差發狂,膽戰心驚之至。
也許別的官員資財不裕,身家不厚,擔心不擔心的都無所謂,但秦王和梁大欽差卻絕對不會對此無動於衷。
歷代秦藩國主數百年的積蓄,府庫充牣,不下千百萬數,資財雄厚之極,天下藩王國主以至國庫,能夠超越秦藩的幾乎沒有,號稱富甲天下,即使以洛陽福王的富有,數十年來‘搬空’了京師半個皇宮內庫,估計其財富與秦藩府庫相比也僅在伯仲之間而已;而欽差梁永的欽差衙門在陝西多年橫徵暴斂,沾滿了秦川士庶黎民的無數血淚,欽差衙門也是金銀滿庫,珍寶如山。
秦藩國主與梁大欽差的豪富與關中士民的極度貧窮恰成鮮明對比,當一貫‘劫富濟貧’,宣稱‘均田免糧’的‘薛匪’流民軍攻陷洛陽,‘奪取潼關’,即將要‘進攻’關中之際,焉能不驚恐震驚?尤其太監梁永深知,他與陝西人這麼多年結下的血仇,怨毒之深,就是傾盡三江四海之水也洗刷不盡,但出長安一步,關中之人無論老幼,皆是他梁永的死仇大敵,而在那橫天軍中倒有一半頭領是陝西人,都是恨不得拿他梁大欽差抽筋扒皮,食其肉,寢其皮而後快的‘暴民’,如果橫天軍殺入關中,他梁大欽差哪裡還有命在?
在這一點上,秦藩國主、梁大欽差無疑是有志一同,皆認為要想靠長安現有的一點兵力無法抵抗橫天軍,洛陽的城池與長安一樣堅固,洛陽都守不住,長安能守得住嗎?基本上他倆都屬於驚弓之鳥的行列,對長安的守備完全沒有信心,都認為應該藉助外力。
現在的問題是應該敦請哪一路精兵強將進駐長安,防禦橫天軍對長安的攻擊。
陝西現在只有兩路強兵,要說兵強馬壯,自然以平虜軍為第一,但兵勢甚強,恐日後難制,俗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啊,都是聽過三國志平話的人,這董卓之禍斯為前車之鑑,焉能不防?
而延綏軍兵力要少很多,但面對橫天軍的強大威脅,他們又拿不準這延綏軍到時能否真的管用,若是延綏軍不行,再去請平虜軍的話,那還來得及來不及呢?萬一延綏軍不濟事,那時悔恨都晚了。
這還不是要緊的,眼下當務之急是趕快把混入長安藏匿的流民軍‘奸細’趕快揪出來,而且守城的官軍在秦王、梁永的心目中也不是那麼可靠了,不要說敦請哪一路強兵,就是這起初的一陣怕也難以支撐到底,這該如何是好?
對於長安的緊急情勢,滿殿堂的文武官員莫衷一是,爭論良久,此時有一官員提出,既然官軍士卒都暫時怕不可靠,不如請長安郊縣的民團聯軍暫且入駐,先挨家挨戶揪出‘奸細’和‘內應’,把長安城內的局勢先穩定住,同時敦請平虜軍、延綏軍同時入駐長安,讓他們兩虎相爭,庶幾可保長安無憂。
這倒是個辦法。
秦藩國主、梁大欽差不由眼前一亮,都覺得這法子可行。
想那臨潼常氏,世代居於長安郊縣,宗族中十之七八的支系都散居在臨潼以及長安、平涼、寶雞、藍田等關中各地,另外徙居於四川、雲南、河隴、河南、山西、南北直隸者亦復不少。
關中之地,除了皇族貴胄子孫,就以雷氏和常氏兩家大姓的勢力最強,根基最為深厚,其他大姓勢力不論怎麼消長起伏,都是有所不及的。
但這兩年,關中雷氏各支由於西遷河隴的不少,常氏一家因而獨大,在關中這塊離亂之地,已經漸有壓倒雷氏的趨勢,當然明白人都知道這只是假象,這關中的大姓宗族各有所圖,難以真正擰成一股繩,且常氏的威望和勢力都尚不足以完全整合各姓宗族,領袖關中,眼下不過是聯盟自保罷了。
自陝西流民亂起,關中地方只有兩支大姓宗族拉起的民團聯軍能與風起雲湧的流民軍抗衡不落下風,一支是長安附近郊縣的民團聯軍,一支則是平涼、固原一帶的民團聯軍。
到如今關中有實力的民團聯軍也就只剩下長安郊縣這一支了,平涼、固原一帶的那支民團聯軍在西北幕府成立之後已經被打散改編,不復存在;而陝西流民軍則星散各地,或入巴蜀,或入中原,尚未知將來的結局如何。
作為長安郊縣的民團聯軍主要成員,常氏宗族的子弟在民團聯軍中佔據了最大分量,常氏因之在民團聯軍中也擁有了相當大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