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璽嵐亦或是蘇琚嵐又如何?只要是眼前的你,就可以了。”唐驪辭戲謔地挑了一下嘴角。
蘇琚嵐瞧著他這動作,忍不住舒心一笑:“驪辭,很久沒看見你笑了。多笑笑,是好事。”
唐驪辭聞言露出淡淡會心之色,忽地聽見外面擂鼓陣陣,便催促道:“你也該回房換身衣衫了,時辰差不多了。”
“好,但我還想去看看喻濤……”
唐驪辭頓了下,道:“喻濤如今將自己關起來靜心修煉,你也不必急於此時看。”
“但我已很久沒見到喻濤了,此時甚是想念。我去看看他就來,時間應該來得及,不行你就先去高臺那邊幫我拖拖時間嘛。”
蘇琚嵐狡黠一笑,然後提著裙角趕緊轉身跑開,俏麗無比,讓唐驪辭忍不住臉頰泛起一絲紅,但片刻後又立即散去,他低聲自問道:“璽嵐,你真能那麼快就恢復如初嗎?我不大相信……”
蘇琚嵐轉眼間就來到宮內那座高聳入雲的塔樓。這座塔樓外表已是修葺過,煥然一新了,她走到塔樓門前望著裡面盤腿靜坐的一個青衫男子,眉宇緊閉,長髮未束直接散開,但神態間已無以往的戾氣,有種佛僧入定的感覺。
蘇琚嵐開口喚道:“喻濤,我可以進來看你嗎?”
塔樓內的喻濤聞言,眼未睜,只是啟唇回道:“進來吧,反正這裡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麼牢籠。”
“但對你來說是,你將自己的身心囚禁在這裡了,那這裡便是不可隨意觸碰的禁地了。”蘇琚嵐回道,然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塔樓外雖然翻新了,但樓內依舊是堆滿灰塵,一如當初她推門而入,就被灰塵嗆得掩嘴直咳。
她緩緩走到喻濤面前,盤腿坐下,認真打量著此時的喻濤,衷心道:“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看到你的戾氣減少許多,還有驪辭漸漸恢復的清傲風采,我由衷的為你們感到高興。”
喻濤依舊閉眼不睜:“但聽你語氣,反而是你喪失了以往的風采,甚至連一年前白髮皚皚的自負姿態都比不上。”
“哈哈,是嗎?”蘇琚嵐失聲笑道,“或許吧。經歷了那麼多大起大落,即便一切如舊,卻唯獨我回不到從前那番清傲姿態。喻濤,但我也覺得你在勉強自己呀,心受困無論是哪都如困囚籠,希望你能早點放下過去,從頭開始。好了,我叨擾了這麼久,知道你不喜歡人打擾才呆在這座被人遺忘的塔樓中,那我便告辭了。”
蘇琚嵐拂袖起身離去,喻濤卻忽地睜眼瞧著她的背影,眉宇淡然,一字一句審慎地說道:“璽嵐,你這是來跟我告別然後離開嗎?”
“啊,我當然是要離開這裡免得叨擾你呀。”蘇琚嵐故作不解道。
喻濤重複了一遍:“我說的是你要離開白赤城,離開這裡所有的人和事!”
“可能吧——”蘇琚嵐頓了下,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我能做的事都盡力做完了,不再欠誰或者誰的情分。這裡有驪辭就夠了,他們也不再需要我,天下之大,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不是他們不再需要你,而是你不想需要他們了。”喻濤一口否決,“在你心底深處,其實你還是對他們當初質疑你、強迫你而心存芥蒂,對吧?”
半晌後,蘇琚嵐抬了抬眼角,淡淡地了個長音,“應該是,但也不全是。我已經習慣了當蘇琚嵐,但他們想要的是那個蘇琚嵐卻不是我,而我又不想回去當璽嵐,我覺得我在四國大陸中好似沒有立錐之地。”
“那你恢復璽嵐的身份,一言九鼎,享盡世人膜拜,翻手能呼風喚雨,覆手就是一呼百應,有什麼不好的?”
“你覺得這樣就是好呀?”蘇琚嵐反問道,涼涼地似笑非笑,撫額悲從中來,“可為什麼我體會到的是成王敗寇的滋味?喻濤,我這一路走來並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麼光鮮順暢。先是你和明瑤恨透了我想要殺死我,然後是我眼睜睜看著驪辭受苦受難卻無力幫忙,被趕離蘇家無家可歸,在魔族的挑釁下又與胡砂他們情誼破裂,顏弘皙趁虛而入逼我下嫁……那麼多的世事是非在我心口烙下的痛,不是今日就能忘。”
喻濤不言語,神色複雜地瞧著蘇琚嵐:“所以你也恨我?”
“不該是你恨我嗎?”蘇琚嵐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今天早上弘皙也問了我這句話,我說無非是成王敗寇而已,恨有什麼用?”
“你是心中還在記掛著那個……贏駟?”
蘇琚嵐轉身望著喻濤,黑漆般的眼睛安靜得如同一片寂寥的落葉,無波無瀾。“或許吧,我現在覺得我好像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