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琚嵐皺眉問:“南宮烈兩位院長率領我們師生群去白赤城的路上被唐傲偷襲,出現在唐傲和夜叉同歸於盡的地方的高手……”
翔鷹王道:“自然是贏駟聖尊無疑,但唐傲當時已無力量不具備任何威脅,贏駟聖尊還要出手滅掉,也是因為唐傲假借賀茜和龍潛之手傷害了你。”
蘇琚嵐沉默了。
過來一會兒,她沉寂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動靜,眼中火光似被風吹過,明滅不定:“他帶走自己手抄的往生佛經,而我曾在周寧海屍首旁發現一些燃燒未燼的佛經紙屑,是他的筆跡。也就是這些筆跡讓我最終確定他的身份!”
“當他僅僅是贏駟時,他是不願殺生的,這些往生佛經就是贏駟聖尊為他不得不殺的人所抄!如果他不想讓你知道他的身份,你也不可能看到這些燃燒未燼的佛經紙屑!調撥你跟其他人的內槓,是他身為聖尊早就定好的計劃,但是封印你的修為幫你突破渡劫的瓶頸,是他身為贏駟想要成為你,只因為你說了一句你恨他恨到想殺了他。”翔鷹王有些不得其解,“我也覺得太奇怪了,當他是贏駟的時候既然那麼愛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你,反而是暗中幫你表面卻要做到讓你越發恨他呢?!人族的心,果真奇怪……”
蘇琚嵐看著翔鷹王好奇的臉,忽然失笑出聲:“是呀。人心確實奇怪!其實我不該再問你那麼多前塵往事的,因為那些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
問再多隻是徒增心痛而已!
蘇琚嵐腦海中依舊死死記得那一幕:她將刀插入贏駟的胸膛正中央,那張面具破碎後,贏駟卻是笑著將她攬開避過亡靈刀,然後胸膛被刺痛,墜地時仍舊將她護在上方。她就是因為這一幕,才不管不顧地提出“人魔同處永不再戰”的協約,儘管她那時候都不確定這會不會又是一場苦肉計的騙局,然後將人族唾手可得的勝利放棄反將四國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如今……現在……
蘇琚嵐忽然問道:“翔鷹王,你覺得我還能再相信你們以及你所說的話?”
翔鷹王聞言頓時氣急敗壞的咆哮出聲,“我說的可都是真話,你怎麼還……”但話音又戛然而止,因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月光如霜勾勒在蘇琚嵐的側靨上,這雙澄清的眸中泛有淚光,那般的玉樣容顏連他心底都情不自禁浮現“鏡花水月”四個字,因為實在很美。
蘇琚嵐“噗嗤”一笑,似乎覺得說這種話也很可笑,眼神豔豔的,煞是動人。“他現在如何了?”
話題轉得太快,翔鷹王實在是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回道:“贏駟聖尊的身體傷得太重,歷屆六任聖尊的魂魄全部飛散,通靈王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有可能是過一陣子,也有可能是永遠都不會醒。我現在也是很擔心如果贏駟聖尊他真的永遠醒不過來,即便人魔兩族不再戰,魔族自己也會內亂……”
“如果人魔再戰,如果魔族內亂……估計他也會是最受折磨的那個吧?!”蘇琚嵐垂在袖中的手情不自禁攥住胸前的衣衫,將這團繁華簇錦的絲緞全亂了。
翔鷹王再度點頭。
蘇琚嵐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他操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翔鷹王——”她忽地拂袖轉過身來,明明滅滅的煙花燈光全如粲然的星子倒映進她的眼中,使得這雙眼閃爍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晶亮:“給我帶一句話到你們那位贏駟聖尊跟前,他曾說即便我死了也能把我魂討走,如若是他先死也必拖我陪葬,如今他將死未死但還讓我活得好好,說明他謊言連篇,活該有此下場。”
“你說話未免太過分了吧?我瞞著通靈王和生命危險到這裡來告訴你實情,你居然還詛咒我們的聖尊,不憐惜聖尊也就罷了還要我幫你帶這麼惡毒的話,哼!實在是過分至極,咱們就此告辭後會無期了!”翔鷹王喋喋不休地罵道,然後展翅飛起,頭也不回地離開百赤城。
蘇琚嵐大笑,許久後,才險些笑得岔氣道:“翔鷹王,你覺得人心奇怪,那是因為你不懂愛。我以前可能不懂,但現在懂了,而贏駟他……從頭到尾都知道什麼才是真愛……”
她眺望著遠方的那片山疊成的屏障,將攥著的手心緩緩鬆開,一張顏色偏紫卻已發舊的紙條躺在掌心中央。
我喜歡你。
——紙條上的文字如此。
那是贏駟在她十六歲生辰的夜晚,親手做了一千盞荷花燈,親筆寫了一千零一張祝福語,這張紙條便是那第一千零一張。
蘇琚嵐揚眉轉目,口鼻中呵出的氣息化作一團白霧,她咬著嘴唇低聲道:“贏駟,如果我說我等你,你是否就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