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天了。
日子與他掉落崖底後睜開眼的第一天一模一樣。
連綿萬里,望不到盡頭的深山,樹木參天,一座座懸崖高聳入雲,旁邊不遠的地方,是昏迷不醒的顧輕寒。
藍玉棠簡直想昏死過去,偏偏身體的疼痛,讓他無法昏迷,不得不再次承認,他跟她,掉下斷腸崖,沒有來救他們,只能夠靠他自救。
他若是死了,那個女人也必死無疑。
起身,微微一動,傷口就疼得他哆嗦不已,索性,他掉下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一些藥,雖然不夠用,但多少有些效果。
忍著身子的不舒服,與往常一樣,走到水潭邊,捧了一把水,灌入喉嚨。
對著水潭,照著他自己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破爛不堪的衣裳,滿身的傷痕……無一不在展示著,他很狼狽。
藍玉棠忽然失笑,想不到,他竟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般地步,以前他只要一個眼神過去,想要什麼,會得不到的。
以前不管他要什麼,都會有人,趕送到他面前。他的身邊,總會圍著一群人,阿諛奉承,可現在,什麼都沒有,就連吃的,都是一個問題。
胡亂的隔著面具,洗了一把眼,從身上,拿起竹罐,如往常般,舀了一罐子的水,踉踉蹌蹌的走到顧輕寒身邊,扶起她,將水灌到她嘴裡。
靠在大樹上,歇息了一陣子,這才起身,走到隔壁的桃樹上,隨手摘了一些桃子,走到潭水邊,胡亂洗了一下,“咔嚓”咬起桃子,啃吃了起來。
牙齒一酸,二十多天來,都是靠著這些桃子為生,吃得牙都酸了,可這附近,就只有這兩顆桃子,再無其它果樹,他也只能靠這兩顆桃子。
隨便吃了幾個後,藍玉棠低頭看著顧輕寒。
他還可以吃桃子,她完全是靠著潭水,還有桃汁為生的。二十多天過去了,她會不會餓死?
抱起傷痕累累的顧輕寒,似乎,她輕了許多,瘦了許多,雖然她的臉,腫得比以前還要大。
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溫度暖著她的身子。
他以為……從藍族毀滅了之後,他就怨上她了。他以為,他能夠對她無動於衷。
可是當她跳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他說上什麼感受,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她死。
崖下,同樣奄奄一息,同樣傷痕累累,他也需要幫助,他也需要療傷,可當看到她鮮血淋漓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把身上的藥都用在她的身上,還把僅有的內力度到她的身上
。
這個女人,對他不屑一顧,間接殺死他母親,害死他弟弟,父親,還有他千千萬萬的族人。
如果不是她帶著衛青陽進了藍族,藍族也不會遭到滅族之禍。
他該恨她的,可是他恨不起來。他只想這個女人能夠好起來。
藍玉棠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蛋,那一條條的傷疤,被劃破,一定很疼吧。
都怪他,若不是他毀了衛青陽的臉蛋,他也不會毀了你的容貌。
衛青陽……
藍玉棠骨頭咯吱咯握得直響,想到衛青陽,藍玉棠就咬牙切齒,恨意沖天,巴不得馬上把他掐死。
“嗯……”顧輕寒忽然痛苦的悶哼一聲。
藍玉棠一驚,驚喜的看著顧輕寒。
“女人,臭女人,你醒了嗎?你快張開眼睛看看,別再睡了,你已經睡了二十幾天了。”藍玉棠微微搖了搖顧輕寒的身子,不敢太過用力,怕傷到她。
“疼……好疼……” 顧輕寒沒有張開眼睛,而是痛苦的呢喃 。
“疼?哪裡疼,你告訴我,哪裡疼,我幫你看看。”
“臉上,身上,手,腳,全身都疼……”
藍玉棠心疼的抱著顧輕寒“不疼了,不疼了,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的。”
“咳咳……”顧輕寒渾渾噩噩,疼得她張開疲憊痛苦的眼睛。
印入眼簾的,便是藍玉棠那張帶著面具的臉。
還有那雙心疼的眸子,亂糟糟的頭髮,如同野人般的衣裳。
顧輕寒怔了一下,不明白藍玉棠怎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藍……藍玉棠。”顧輕寒的聲音很虛弱,虛弱到不注意聽都聽不到她說的話。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你要再不醒,我就要把你揍醒了。”藍玉棠哈哈一笑,心裡激動澎湃。
“咳咳……”顧輕寒一咳,扯到身上的傷勢,疼得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