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大臣們漸漸也看出來,皇帝的態度,大概只是藉此磨礪太子,說不定很快就要鬆口。父子之間齟齬既生,回覆以往和諧關係是不可能的了。然而最能幹的三皇子隸王因罪奪爵圈禁;二皇子性情狹隘,因幼年受過傷害,身體也不大好;四皇子心無大志,耽於遊樂;五皇子原本最得皇帝寵愛,但因其與三皇子同為施貴妃所出,受母兄連累,聖眷大不如前。如此細數下來,哪怕太子有諸多不如人意之處,也還真沒有誰輕易能夠取代。
三公五侯八大世家陪著皇帝看了這麼久,多數隱隱認可了這一點。畢竟,太子好歹是個熟練工,不至於把局面搞得太壞。
皇帝與獨孤琛商量的結果,定了正月初三,宮中朝裡各項活動結束,上下都正式享受新正假日的時候,微服出宮,去憲侯府逛一逛。
皇宮裡忙著準備過年,憲侯府自是同樣忙碌。有侯爺特意囑咐,一應節慶用品,都由大管家親自送到東院門外,交給秦顯拿進去。面上的裝飾擺設大管家主持置備,衣裳日用之類,則是憲侯那位相當於內管家的侍妾準備的。
秦顯叫人把箱子抬進小廳,交給宋公子自己看。
宋微正好喂完了驢馬,溜完了鴿子,於是翻檢著幾箱東西打發時間。有兩箱都是衣服,只來得及做了冬天一季的,從裡到外零零總總不下幾十件。最好的料子和做工,滿眼雲錦流霞。另一箱子鞋帽配飾,光各色腰帶就十餘根,鑲金嵌銀墜玉掐絲,一片珠光寶氣。最後一個小箱子,開啟一看,許多瓶瓶罐罐,精緻漂亮。宋微拿起來瞧瞧,又開啟來聞聞,始終淡定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撇撇嘴,心想,憲侯這位侍妾好生賢惠。
發現底下還有個更精緻的錦盒,遂將瓶瓶罐罐挪開,揭開盒蓋。
這回他的表情終於碎裂,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盒子裡赫然排著大中小三個型號一套玉勢,純白的羊脂玉雕成,瑩光流動,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宋微低頭瞅了一陣,拿起一支,入手細膩溫潤,成色毫無瑕疵,堪稱玉中極品。
沒想到憲侯府的內院,還有這等好東西。獨孤銑他是知道呢?還是知道呢?
東西放回去,幾個箱子原樣封上。宋微手指敲著箱蓋,心想,等過了年,就設法搬出去吧。至於這些東西……嗯,一件不拉,統統帶走。說到底,都是錢麼。那羊脂玉隨便敲下來一塊,就夠普通人家吃喝好幾年的了。
午後陽光不錯,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宋微請侍衛搬了張長榻擱在走廊裡,又搬出兩個黃銅炭爐,一邊一個,懶洋洋地躺著烤火曬太陽。
廊下種了一排冬青,遠處假山下還有幾株臘梅,明黃翠綠,雖然新春未至,已經很有幾分春意。不過宋微覺得最好看的,當屬側面那幾株海棠果。樹葉早已掉光,果子沒人吃,紅豔豔一叢叢掛在枝頭,小巧可愛。偶爾頂上還堆點兒沒化盡的白雪,倒像是夏日裡裹了奶油的櫻桃。
躺了一會兒,宋微起身,在花園裡轉個圈,尋到一處適合做彈弓的枝丫,掏出小刀砍下。門口守著的恰是曾經幫他做雪滑梯的趙侍衛,宋微笑嘻嘻走過去,把樹枝往他面前晃晃。這位果然上道,立即心領神會,叫同事頂班,轉身出去,不大工夫,便替他找來了牛筋和熟牛皮。
府裡沒法射箭,玩彈弓倒是正好。
宋微道:“趙大哥,咱們多做幾個,一起玩,還能比賽。”
趙侍衛咧著大嘴應了,砍下好幾個“丫”形樹杈。一邊做,一邊笑道:“宋公子,咱們可得小心些,別打到院子外邊去。否則侯爺回來,弟兄們又要蹲馬步了。”
宋微也笑:“各位大哥的本事,小弟還不知道麼?打中容易,要打不中,那得多難吶?”至於他自己,力道或許不濟,準頭可是一等一的好。
彈弓這東西就地取材,簡便容易。只是花園裡打掃得過於乾淨,居然找不出用作子彈的碎石子。
宋微眼珠一轉:“有了!你等著。”從房裡端出兩罐琉璃圍棋子來。
趙侍衛看他一眼,猶豫道:“宋公子,這個會不會不合適?”
宋微大咧咧揮手:“還有玉的,我怕你家侯爺心疼,沒拿。”
說著,捏起一枚棋子,拉開彈弓,眯眼瞄準。“噗”一聲輕響,一顆圓溜溜紅彤彤的海棠果從枝頭落下,掉在地上,滾了幾滾。那海棠果擠擠密密一堆,這一顆被擊落,其餘的晃了幾晃,還好端端掛在樹枝上。幾個圍觀的侍衛當即就拍手叫了聲好。
聲音驚動秦顯,瞧見一堆人不幹正事圍著瞎鬧,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