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起了臉。侍衛們一鬨而散,各就各位,剩下宋微獨自站在院中。秦顯看清楚他在做什麼,沒說別的,只道:“公子別玩太久,小心著涼。”
宋微也不為難他,點頭說好。瞄準高處一顆海棠果,棋子脫手射出,果子應聲而落。心頭被那盒玉勢硌應出的一股濁氣消散不少。
瞥見小拉跟小丟在假山上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頓時起了壞心,一彈弓打過去,棋子兒貼著鴿子身邊的山石擦過,嚇得兩隻鳥兒撲稜飛起,轉了好幾圈才小心翼翼落下。
宋微哈哈大笑。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實在犯賤。在人身上受了憋屈,拿鴿子撒氣。
不再捉弄兩隻鳥,手裡抄著彈弓,一邊溜達,一邊專挑位置刁鑽的果子下手。漸漸玩出成就感,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也就想不起來了。
聽見門口有人說話,探頭看看,居然是前天才來找過作業的獨孤蒞。秦顯正溫和又堅決地擋在門口,好言好語相勸:“大公子,客人正在休息,不方便請大公子進去。大公子趕緊回去吧,耽誤了功課,回頭侯爺該說了。”
獨孤蒞揹著手,一本正經道:“我已經做完了早課,上完了經義,下午的騎射從未時三刻開始,不會耽誤功課的。”指指身後兩名婢女,“不信你問丹桂和月桂。要是宋哥哥在休息,我看看小拉跟小丟就走,好不好?”
秦顯還要勸,宋微已經繞出來,笑道:“大公子今日可好?”
“宋哥哥!”獨孤蒞歡呼一聲,跑進院子。
看完鴿子,小孩眼尖,立馬發現廊下襬著做好的彈弓。秦顯攔得住侍衛,可攔不住未來的小侯爺。宋微跟獨孤蒞一人一把,選好地方就開始比賽。獨孤蒞年紀雖小,已經跟著師傅正而八經練了快一年騎射功夫,比起宋微這個半吊子,技術不相上下。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打中的海棠果分別撿起來,排在走廊欄杆上,好最後計數算輸贏。有時沒瞧清楚,為了一顆果子到底屬於誰,還要爭吵半天,最終猜拳決定。
路過的侍衛都在偷笑,兩個當事人渾然不覺。
直到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小蒞!”
獨孤蒞渾身一抖,僵著脖子回頭。獨孤縈帶著幾名婢女站在院門口,神情冷肅:“小蒞,龐師傅正等著你。”
宋微抬頭,午後晴朗的天色晦暗不少,都不知道玩了多久。大公子未時三刻的騎射課,肯定遲到了。
正想賠笑說幾句,獨孤大小姐衝他行個禮:“打擾了。”拖起弟弟二話不說邁開步子便走。速度很快,姿態卻一點也不馬虎,端莊到底。
宋微撓撓頭,嘆氣。這當姐姐的跟親孃管兒子似的管著弟弟,真不容易。獨孤銑啊獨孤銑,看你造的什麼孽。
天色越來越暗,黃昏時終於下起了雪。沒幾天就是除夕,這時候下雪正好。獨孤銑沒有陪宋微吃晚飯,夜裡頂著雪來了。在房內燙了一壺酒,二人擁坐,細細溫存,彷彿聽得見雪片落在屋瓦上的聲音。兩人十分默契,誰也沒提白天的瑣事。
宋微心想:如此美妙時光,簡直過一刻賺一刻。他的兒子也好,女兒也好,侍妾也好,隨他們去吧。
臨睡前,獨孤銑低低說了一句:“小隱,等過了年,有位長輩想見見你。”
宋微心說爹都見過了,其他長輩,當然不在話下。“嗯”一聲,輕笑著躲開他滿是胡茬子的下巴。
次日雪停了,風卻沒住,溫度一下降了許多。為了與侯府鴿群錯開,宋微把溜鴿子的時段改在午前。吃完午飯,端著粟米碟子喂鳥,不由得便想起獨孤蒞那小孩來。看見一個侍衛匆匆進來,跟秦顯說句話,秦頭領立刻往院門走,放下碟子便跟過去。
秦顯衝他苦笑:“宋公子,大公子又來了。”
宋微也看見了杵在門口的小孩,笑道:“來了就來了,這有什麼。我鳩佔鵲巢,還不許人家正主兒回來逛逛?”
秦顯只好不答話。宋微走近了,發現小孩一張臉凍得紅撲撲,看樣子站了不短的時間。
望見宋微出來,興奮道:“宋哥哥!今日天氣不好,夫子下學早,騎射也不用去,咱們可以玩很久很久了!”
宋微失笑。正要說話,就瞥見前方几個身影。低頭對獨孤蒞道:“你姐姐抓你來了。”
“啊?!”
獨孤縈慢慢走過來:“小蒞,跟你說過幾次,不許打擾爹爹的貴客,你到底聽是不聽?” 語氣比前兩回都要嚴厲,“貴客”兩個字,簡直帶上了咬牙切齒的意思。
宋微想起那位未曾露面的侍妾不動聲色給的下馬威,很清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