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最好的迷藥!這個‘失魂引’,燒出來的迷煙,味道清淡,最適合偷襲!怪不得他被火燒急成那樣!”
楊麟是秦顯一手帶出來的,做事細緻穩妥。聞言將刺客身上物件一樣樣小心擺在桌上,請冬桑做個紙筆記錄,以備追查。摸出最後一個皮囊,內中硬實方正,不似藥物。倒出來一看,是塊小巧的烏木鎏金龍紋牌,沒有文字,似是件信物。翻來覆去看許久,腦中靈光閃過,到另一個刺客屍體身上重新搜尋。果然,夜行服革帶夾層裡,藏著一塊同樣的小木牌。冬桑瞅一眼,搖搖頭,表示沒見過哪個江湖門派用這東西當信物。
處理完兩名刺客屍體,天已經亮了。楊麟再次去見憲侯,彙報最新進展,請示是否即刻派人入地洞搜查。這直通休王府內院的地洞,另一端位在何處,亦是敏感非常。
冬桑隨在後面,一是看看宋微傷勢如何,二是想跟進地洞探險。好奇還在其次,主要是覺得事情搞成這樣,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希望盡力彌補。
等見到憲侯那張臉,忽然什麼話也不敢說了,杵在旁邊,一心一意瞅床上的宋微。見他眼皮顫動,驚喜道:“六殿下醒了!六殿下醒了!”
獨孤銑本在和楊麟說話,邊思考邊商量,這時回過頭來,盯住宋微緊閉的雙眼。
“小隱,醒了就睜眼。”
宋微嚇得不輕,傷卻並不算重。因為救治及時,連血都流得不多。獨孤銑看他這副裝死裝睡的慫樣,心底一股熊熊火焰,便似潑了桶熱油,直恨不得把這小混蛋拍扁了滋啦滋啦煎上一煎。
宋微睜開眼睛,根本不敢望他。心裡把新晉豬隊友冬桑好一頓腹誹,目光落在楊麟身上,虛弱道:“楊大哥,大夥兒都還好罷?”
楊麟受寵若驚:“殿下言重,還好,都還好。”
宋微想問,你不是跟著你家侯爺去北郊兵營了麼,怎的會在這裡。但是他不敢。只好問:“刺客抓到了沒有?”
楊麟慚愧低頭:“死了兩個,跑了一個。”
獨孤銑插口:“牟平那裡還未有訊息?”
楊麟正搖頭,外頭報蔡攸求見。
蔡攸跟從牟平帶人追擊逃脫的刺客,本以為對方單身一人,又受了傷,捕獲並非難事,誰知出府便追丟了蹤影,半夜過去,居然毫無所獲。
蔡攸也是一臉慚愧,不敢面對侯爺越來越難看的臉。
“我們猜著,刺客多半有接應,城內必定有巢穴,須請侯爺傳令,即刻封鎖城門。”
宋微聽見這句,忽地想起什麼,慌忙伸手往自己身上摸。這一摸才發現半截光溜溜,衣衫早燒成了灰。身體不自然地僵了僵,用求助的眼神瞅著冬桑。冬桑不明其意,睜著一雙純潔的大眼睛,問:“你怎麼了?冷了麼?”
宋微欲哭無淚,硬著頭皮頂住獨孤銑有若實質的目光,怯怯開口:“我,那個,從秦大哥那裡拿了你的令牌,刺客來的時候,嚇昏了頭,好像,好像……當作暗器丟出去了……你們,在亭子邊上……找到沒有……”
一刀也是拉,兩刀也是捅。宋微豁出去了:“還有,我叫冬桑藏了兩匹馬在後門外頭,本打算……悄悄去北郊兵營找你。這會兒那馬,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楊麟與蔡攸連著倒抽兩口涼氣。冬桑想明白怎麼回事,整個傻了。
假設刺客手持京城最高防衛長官鎮國將軍令牌,又有兩匹軍中良馬替換,這還無法及時平安出城,簡直是智商有問題。
宋微見了幾人臉色,令牌定然沒有下落。至於那兩匹馬,十有八九也被人順走了。種種費心安排,專為自己跑路,如今統統替他人做嫁,便宜了該死的刺客。世間苦逼,莫過於此。
眼見面前人散發出的低氣壓愈加恐怖,宋微腦筋連轉,充分發揮惡人先告狀的優良品質,嗔怨道:“誰叫你不告訴我你在城裡?揹著我偷偷摸摸搗鬼,這下好了,弄巧成拙了吧……”
獨孤銑氣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頭有八個大。霍地站起身,“碰!”一聲抬腳踢碎了床邊的凳子,驚得滿屋子人無不抖了抖。
楊麟急中生智,從懷裡掏出那兩塊烏木令牌:“侯爺,這是從死了的兩名刺客身上找到的,請侯爺過目。”
獨孤銑掃一眼,眸中神色一凜,分明認得此物。接過去摩挲兩下,道:“我跟你去瞧瞧。派人在殿下臥房門外嚴加把守。”走到門口,又甩下一句,“冬桑,你在這看住殿下,一步也不許離開!”
一眨眼屋裡只剩下宋微與冬桑二人,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