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長嘆一聲:“冬桑,我要倒黴了。要不,你還是回你師傅那兒去吧。”
冬桑看他臉色蒼白,滿面倦容,心中很是過意不去。
“殿下,對不起,弄砸了……”私底下,二人總是你你我我的,殿下兩個字,用得少之又少。
宋微勉強笑了笑:“咳,是咱們運氣太背,不怪你。”
“那你讓我留下罷,我想留下。”
宋微無奈:“獨孤銑要發脾氣,最多衝我來,不能拿你怎麼樣。但是等我爹知道了,只怕會遷怒於你,你師傅面上也不好看。”
冬桑一派無所謂:“沒關係。除非師傅叫我走,否則我就留下。”
宋微攤手:“隨你便。”
問清楚自己昏倒之後發生的事,又和冬桑對此驚魂之夜做了一番回顧討論。關於那使劍的刺客,冬桑的結論是棋逢對手,意猶未盡。但此人不僅棄同伴於不顧,還拿同伴當肉盾,太殘忍。冬桑咬牙切齒,表示若有機會,定要將如此惡人斬於刀下。
宋微摸著下巴琢磨。從之前追殺自己和與冬桑對打的過程看,這人狠厲中總有種直愣愣的意味。大半夜的,六皇子穿得像個小廝,那柄劍可是半點也沒猶豫。那狠霸霸的眼神腦中並無印象,然而總給人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也就是說,來者……當是一位熟悉的陌生人。自己什麼時候,認得此等高手?回頭問問獨孤銑,看他瞧出破綻沒有。
想到這,問冬桑:“獨孤銑打哪兒冒出來的,你瞅著沒有?”
冬桑眯眼回憶片刻:“應該是打前院東側牆外跳進來的,直接踩著樹枝進的後院。”
休王府東側,隔一條馬路,是長年閒居的老延福郡王府邸。皇帝讓么兒住在這,鄰居自是放心之人。
“靠!”宋微爆句粗口。什麼龍體欠安北郊公幹,分明是皇帝老爹跟憲侯合夥,設下請君入甕守株待兔的伎倆,拿老子當餌呢!
只不過,這一出,到底是預備坑誰吶……
想起獨孤銑驚怒交加無法自抑模樣,宋微忍下心中惱恨。劫後餘生,許多事不必太計較。大概他也沒想到刺客會從地下來,直入王府內院。當然,更沒想到的,是休王殿下親自做內應,放跑了關鍵人物……
訕笑一聲:“冬桑,那啥,你不是算好,八月初三宜出行,北方大吉,怎麼都吉到敵人頭上去了呢?那刺客沒準也是看好黃曆出的門哈。”
冬桑瞥他一眼,小聲道:“我剛想起來,咱們半夜才動手,應該是八月初四了才對……”
宋微噎住。
唉,還是那句話,千算萬算,人品不好都白算。
第一二七章:誰解銷魂為異客,何以甘心作楚囚
兩人對坐著發了一會兒呆,都有點哭笑不得。
冬桑換個話題:“你說,那地洞從哪兒挖過來的?咱們這些天每日在亭子裡喝酒,也沒聽見底下有什麼動靜。那桃樹根瞅著與別處沒什麼不同啊,怎的就那般容易掏空,還能鑽出幾個人來?”
休王府佔地廣闊,後院碧桃林中涼亭,距離最近的院牆也有二三十丈。要無聲無息挖條地道進來,以目前的情形看,說是難於登天亦不為過。
冬桑實踐經驗有限,江湖理論知識卻不缺乏。一面講,一面動腦筋,不覺越想越深入。
刺客只來了三人,自地道深夜偷襲。三人中一個功夫最高的劍客,一個擅長暗器,一個專精迷藥,企圖再明白不過:神不知鬼不覺潛進內室,幹掉六皇子,再原路返回,全身而退。也許其中還有遮掩行跡的高手,在途中設下陷阱或誤導線索亦未可知。
當然,誰也沒想到,實際發生的一切完全背離劇本,亂得一塌糊塗。那劍客最後能逃走,只能說造化弄人天命莫測。話又說回來,若非六皇子湊巧定在這一晚行動,若非近些日子碧桃林中夜夜笙歌,最終結局如何,殊為難料。
休王府防備不可謂不嚴,但地底下居然有一條直接殺往後院中心的通道,確實出乎所有人預料。
冬桑後知後覺,這時背上也起了寒意。想想又覺不對:“你後院裡那些碧桃樹,特別是亭子邊上那幾棵,少說也有二三十年。地底下的老樹根,不定盤結成什麼樣子,挖個深點的坑只怕都難,別說挖地道了。他們到底用的什麼辦法?真想去瞧瞧。你說……侯爺能答應麼?”
宋微這一夜受的刺激太大,腦子轉得格外有效率,聞言撇嘴:“甭猜了,那地道鐵定不是我住進來之後挖的,甚至未必是近些年挖的。這宅子原本住的是隸王,誰知道我那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