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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聽到動靜,抬起頭,揚起手裡的繡布,笑眯眯的問道:“秀秀啊,這是你姆媽繡的麼?繡的真好。”
關秀秀狠命的點了幾下頭:“對對,是姆媽繡的。”
她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趕緊把茶壺放下,拿出個乾淨的茶盞,先用熱茶燙了燙,才重新沏上新茶,一套動作看的李氏甚是舒服,都是農戶人家,怎麼關大和關二就差了那麼多。
關秀秀心中有事,知道關家老爹吃酒回來必定和她算賬,打定了主意要李氏做她的擋箭牌,拿出了一疊大字,認真的寫起來。
李氏這段日子教導小姑娘頗有成就感,加上也實在不放心留下六歲的小丫頭自己,便陪著坐在一旁,不時的出言糾正關秀秀的起筆。
正常來講,小兒開蒙,都要從最正統的楷書學起,練就了橫平豎直間架結構後,再由先生觀其性情,確定臨摹哪一種型別的字型,是學習氣勢磅礴的顏體還是剛勁挺拔的柳體。
而女子讀書習字的本就稀少,更何況是這山野鄉村,李氏這個教書先生也是半路出家,率性而為,關秀秀臨摹的字型,全部以李氏手書為藍本,一來二去,關秀秀日漸成型的字型,卻頗有幾分神似李氏手書。
這也是李氏對她越來越喜愛的原因之一。
便像是尋常父母,若有兩個孩兒,總是更偏疼那像自己多些的孩子。
二人漸漸寫到了日暮西沉,關秀秀掌了燈來,又過了半晌,門外傳來了響動聲音,關家夫婦還沒有進門,關家老爹暴怒的吼聲已經傳來:“關秀秀,你這個孽障,還不給我滾出來!”
關秀秀眼珠一轉,麻溜的下了椅子,繞到了李氏身後,死死的抱住了李氏纖細的腰條:“嬸嬸救我!”
李氏心疼的看著關秀秀死死抓住她的裙襬的小手上繃出的青白之色,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這就是關秀秀假裝肚子疼的原因吧。
她趕緊捉住了關秀秀的小手,快速的交代著:“快,你去床上躺著,我去給你攔一攔你爹爹。”
關秀秀眼睛大亮,差點忘了她還肚子疼呢,她一溜煙的向著自己的臥房跑去,耳邊已經傳來了關家老爹怒氣衝衝的踏步聲,她趕緊跳上了床。
關家老爹看到燈下那抹纖細的身影,滿肚子的怒火瞬間被壓了下去,他撓了撓頭,訕笑兩聲:“他嬸,你在啊。”
李氏鎮定的寫完手裡的大字,要模仿小丫頭那半生不熟的字,和前面的字型保持一致還真是累啊。
關大寶好奇的探頭過去,眉頭皺起,老師曾經說過,師母寫的一手好字,比一般的男兒還要強上許多,可看眼前這一篇大字,雖然隱隱有了些字型,卻依舊難以入目,怎的也對不上老師口中的女中豪傑啊!
李氏放下手裡的毛筆,抬頭笑道:“大伯好大的怨氣啊,小孩子不懂事,好生說教一番也就是了。”
一路緊跟在關家老爹身後的吳氏詭異的看著李氏,這小娘子,忘了她是如何教導郭家兄弟的吧。
只是此時卻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看來她家秀秀果然聰明,曉得給自己拉來強力援軍,今天她家秀秀的小屁股估計是保住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做了啥,惹得孩子爹發了如此大的脾氣,一離席就風風火火的往家趕,非要教訓平日裡心頭肉一般的小女兒。
李氏淡淡的笑著:“何況秀秀還病著呢。”
關秀秀立刻配合的哀叫幾聲:“姆媽,姆媽,你回來了麼?”
吳氏一臉心疼,嗔怪的瞪了老頭子一眼,想要邁步去看小女,又知道把李氏留在這裡不合適。
門外適時的傳來了郭浩儒的叫門聲:“賤內是否在舍下?”
啥賤內,啥舍下的,關家夫妻一起看向了長子關大寶,至從關大寶入學後,和郭家的溝通就基本靠這個兒子傳話了。
關大寶揚起頭,代替自己父母應聲道:“老師,師母正在寒舍。”
關家夫妻一臉欣慰,兒子不但聽懂了,還知道回話了,聽聽,寒舍呢,這錢沒白花。
關大寶一邊應著,一邊上前開了門,剛拉開了個門縫,郭志彬的小腦袋就鑽了進來,東張西望的找著:“秀秀呢?”
關大寶隨口應道:“在屋子裡躺著呢。”
話一出口,便見郭志彬向著小妹的閨房衝去,登時覺得不妥,郭浩儒看著腦子過於死板的弟子,暗暗搖頭,拍了拍關大寶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凌雲,讀書要活學活用,志彬和秀秀都只有六歲而已,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