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槐掃了她一眼,一把將門推開。門後的關大嫂猝不及防,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她直起身破口大罵:“好你個老二,反了你不成!”
關槐素日裡對她這個大嫂恭恭敬敬,偶然和吳氏起了爭執,關槐也會背地裡道歉,乃至關大嫂一點都不怕這個二弟。
關槐卻看也不看她一眼,雙手攏在唇邊,放聲大吼:“關楊!你給我滾出來!”
關老二對老大向來尊敬,這次連名帶姓的吼了出來,真是氣到了極點,關大嫂愣住了。看到小叔滿臉鐵青。隱隱感覺哪裡不對。
關楊辛苦一天,剛剛靠著床頭舒展一下,便聽到了二弟的鬼叫,眉頭皺起,披起一件褂子就走了出來:“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關槐怒極反笑,牙齒咬的格格直響:“做什麼,我做什麼,我把自家口糧都省下來給了你們,你們倒好,連大姐都往外趕!”
“大姐?大姐回來了?”關楊還沒轉過彎,隨口問道。
“對,大姐回來了,你娶的這個婦人卻連門都不讓她進!”關槐實在氣惱。他向來最重親情,此時卻是連嫂子都不願意喚上一聲了。
關楊愣住了,他抬頭看向了關大嫂,看到關大嫂一臉煞白,哪裡還不清楚,他二話不說。立刻開始尋找趁手的兇器。
一把掃帚及時的送到了他眼前,吳氏同仇敵愾的道:“用這個!”
關槐愣了下,連忙拉住自家婆娘:“胡鬧!”
關楊卻已經奪過吳氏手中掃帚,向著關大嫂抽打過去。
關大嫂一邊躲一邊哭叫:“殺人了!救命啊!關楊你個殺千刀的,老孃為你們老關家做牛做馬,你不得好死啊!”
關大嫂的聲音本就有些尖利,此時拼了命嘶吼,效果更佳,屋子裡的幾個孩子紛紛被驚動,連關老太太也拄著柺杖出來了,她沙啞著嗓子吼了一句:“我還沒死!嚎什麼喪!”
關老太太這一發威,院子裡登時一靜,關楊舉到半空的掃帚落了下來,關家最小的兒子立刻撲了過去,關大嫂摟住兒子,嚎啕大哭。
關老太太冷冷的看了眼兩個兒子,又瞪了瞪兩個兒媳,關大嫂瞬間噤聲,吳氏亦是抖了一抖。
關老太太也就是這幾年不問世事了,早些年,關家的三個兒媳都沒少被折騰。
關老太太冷哼一聲:“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我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話音未落,一個顫抖的女聲插了進來:“娘——”
眾人皆向著門口望去,卻見瑩娘攙扶著關柳,母女二人極為可憐的靠在門柱旁。
關楊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難以抑制的喚道:“大姐!”
關老太太面沉似水,盯著這個當年最心愛的女兒半晌,冰冷的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還回來作甚!這麼多年沒音沒信的,過不下去了就找回來了!”
話罷,關老太太轉身就往屋裡走,關大嫂登時如同得了聖旨,這可是老太太自己不認閨女的,她也不過奉了婆母之命罷了,關大嫂兩步湊到了關老太太身前,剮了吳氏一眼,伸手便要攙扶老太太。
“我每年都有託人給母親送上年禮啊!”關柳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雖然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可也是她的心意,怎麼就叫不通音信了!
關老太太的身體一震,她手中柺杖猛然舉起,兜頭向著身側的關大嫂砸去,動作既麻利又兇狠,一點也不像是這般歲數的老太太。
倉促間,院子裡的關家子媳們全都呆住了,而關大嫂更是生生受了一杖,她不敢置信的喚道:“娘!”
關老太太卻沒有搭理她的打算,第二杖再次揚起,還是關老大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撞開自家婆娘,大手握住了關家老太的柺杖,“娘,有話好好說。”
關老太太狠狠的瞪著大兒子,“逆子,還不滾開!”
關老大苦苦勸說,“娘,這婦人千錯萬錯,好歹也跟了兒子這麼多年,又生了幾個子女,你好歹給她在子女面前留點顏面啊!”
“顏面?”關老太太一聲冷笑,鬆開柺杖,手指筆直的指向了關大嫂的鼻尖:“老大家的,你倒是說說,大姑奶奶這些年送回來的東西。你都弄哪去了?”
關大嫂臉色煞白,她嘴唇哆嗦半天。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她的臉上,那一道道視線彷彿無聲的指責,她終於扛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喊道:“都給娘了啊,過年的時候娘身上的新衣服,鞋襪,還有一些土產,不是都吃了麼?!”
滿院子的人都愣了,吳氏又是憐憫又是鄙夷的看著這個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