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葉寒驟然起身,滄浪刀在手,直指伊薇身側那抹幽藍:“不想應戰是姑且不予計較,若太放肆休怪我刀下無情!”
冷寒驟然降至冰點,卻又忽地減弱下去,再度盤旋上來之際,幽藍透著微顫,似是虛弱已極,殺氣卻不曾褪去。
伊薇急忙閃身到滄葉寒身邊,握住他持刀的手,急急勸道:“你瞎揮舞什麼?我沒有話要帶給他的,若是他偏信別物而不能體會我的苦衷亦不能瞭解我的心,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滄葉寒神色一凌,舉刀依舊,斜望伊薇輕語安慰:“你不用怕,有我。”
彼時黎窮雁已然耗氣過度而再也維持不了藍影,緩緩現出人形,臉色蒼白,喘息漸重。
伊薇暗罵他的痴傻,竟然不顧一切地透支元氣只為了竊聽自己是否說了令他不快的話,如今落得身子虛弱,哪裡還是滄葉寒的對手?
偏偏滄葉寒此番是動了真怒,滄浪刀的戾氣瞬間瀰漫周遭,誓不飲血不罷休。
嗅到了劍拔弩張的危險氣息,惶急如伊薇不得不坦白無奈:“你不能殺他!他在我體內中下了情人血咒,他死我亦死……”語聲漸漸變弱,伊薇也知這樁稀裡糊塗的糗事很是丟人,唯指望將來有解咒的一天,否則只好祈求妖孽如貓有九命,長命百歲才好。
那一頭的黎窮雁,儘管虛弱不堪卻猶自邪惡低笑。
滄葉寒則驀地一怔,表情凝滯,眸光震驚,側目瞪向伊薇,就像瞪著一塊壓根與雕刻無緣的朽木至尊:“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也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伊薇懦懦地囁嚅著,腦袋垂得老低,就像捅了大簍子的小屁孩,自然,這簍子捅得委實不小,全賴自己反應遲鈍的後知後覺。
滄葉寒一臉不悅滿目責怨,沉沉嘆了口氣,表示十二萬分的無奈扼腕:“這咒可不好解,你要做好隨時陪著他死的準備。”言畢緩緩放下滄浪刀,“而我暫且不殺他……”
伊薇暗鬆口氣,看著滄葉寒收好滄浪刀欲往廳外去,便巴巴攀附上前預備送他出門,卻在將將與黎窮雁擦身而過之際,滄浪刀赫然揮出,一道銀光疾閃而過,戾氣傾瀉之際,鮮血濺湧而出。
不曾料到滄葉寒會再度出劍,伊薇驚撥出聲,黎窮雁亦是始料不及,一個踉蹌,另一隻手迅速捂住手臂上被深深割破血肉的刀痕,血液還是止不住地從指縫間淌出,鮮豔欲滴,卻冷冽徹骨。
“不殺他不表示我放過他,有些人有些事做得太過分,總要付出點血的代價。”滄葉寒決絕冷言利落一拋,便攜刀而去,瀟灑不留痕跡。
而這邊光榮受到滄浪刀留痕而“付出血的代價”的黎窮雁,卻兀自笑得癲狂,笑得驚慌失措的伊薇一時間愈發心亂如麻,又是捂著他的傷口又是觸控他的額頭,急急追問:“你沒事吧?被人傷了竟然還笑得出來?”
黎窮雁卻繼續失常瘋笑,笑到最後便成了啞聲的自嘲:“本來是我要取他性命,到頭來揮刀的卻成了他,本來他欲一刀索我命,卻礙於你我的血咒而生生收斂了仇憤,薇薇你說……這一場尚未開始就匆匆收場的對戰,究竟是誰輸得一敗塗地?”
黎窮雁的慘笑自嘲,在伊薇聽來,卻是另一番揪心的刺痛,默然半晌,只緩緩吐了一個字:“我。”
苦笑戛然而止,黎窮雁回眸,凝望伊薇,滿目蒼涼。
半晌,張開手臂擁她入懷,琥珀眸子淌出自憐亦他憐的悲慼傷痕……
是夜,黎窮雁便帶著伊薇和九駙馬,同九毒門主要了一艘船,披星戴月地駛出了九毒島港灣,連夜往東海之濱返回。
在黎窮雁轉輾到後艙沐浴之際,九駙馬晨歡與伊薇獨坐前艙,相對無言。
伊薇忐忑於晨歡異樣的表情總含著欲說還休的躊躇,除了本因九公主而積聚的心灰意冷之外,還有一層疏離的陌生感,好奇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伊薇良久,直到伊薇再也沉不住氣正欲發問,晨歡先行坦白了原委:“風肖城的事情,是我查到的。”
伊薇一震,不敢說話,只靜靜聆聽。
“據說很早以前,王爺有次偶然在你夢裡聽到‘風肖城’三個字,便派了雲無痕去查他的底細,本意只是計較你夢裡胡亂叫喊他人名字,而云無痕也確實查探到了不少事實,包括風肖城沒落的家底,紈絝的年少,還有偶然被南榮國容檸公主看中,直到徵用軍師,但這一切並不能說明什麼,至少不能說明你在見到風肖城的時候,為何會有不該有的激動反應,所以後來南疆一戰回來,王爺便暗中託我繼續探查……”
伊薇心下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