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福駭然變色,大喝道:“楊逸仁,你太已卑鄙,荒夜欺弱,傳出江湖,不怕被天下武林恥笑!”
楊逸仁長笑一聲道:“老奴才,我的想法,與你恰巧相反,我不是欺弱,而是誅逆,父母天倫,綱常豈能不正,我今夜殺了他,傳出江湖,不但不會有人恥笑,而且沒有人敢說我楊逸仁不對!”
語聲倏然一沉,臉上殺機更加深沉,轉目對紀昭洵厲喝道:“逆子,你還不快亮劍準備?”
紀昭洵悲痛地長嘆一聲,道:“你動手吧!”
垂手頹立,似是萬念俱灰。
楊逸仁怔了一怔,旋即厲笑一聲道:“你不亮劍,我還是一樣要殺你!”劍勢一抖,疾如電光,兜心刺去。
紀昭洵惶然一聲大喝,長劍一撩,橫裡架去。
但他怎抵得住楊逸仁劍上進發的深厚真力,嗆噹一聲,長劍被震開二尺,脫手而飛,而楊逸仁的劍勢已點到紀昭洵的前胸。
紀昭洵呆呆木立,不避不讓,其實他明白,功力懸殊之下,動不動手,結局不會二樣,與其動手,還不如甘受一劍,死得乾脆一些。
眼見利劍即將透胸,紀昭洵即將伏屍劍下,半空中陡然響起一聲急促的厲喝:“三弟,還不與我住手!”
隨著喝聲,一條人影如狂風而落,呼地一掌,橫裡向抵在紀昭洵胸前的長劍劈去。
啪地一聲,長劍被掌風震斜,楊逸仁蹌踉而退,側頭一望,竟是楊逸凡,不由惶然叫道:
“二哥……”
楊逸凡面寒如冰,斥道:“三弟,你太過分了!”
楊逸仁吶吶道:“二哥,我是為了父親與楊家堡著想……”
楊逸凡怒喝道:“胡說,為了楊家聲名,你根本就不該這麼做,十八年來,父親苦心樹立的仁義聲譽,被你這一來,豈不盡毀於一旦。”
楊逸仁抗聲道:“但是今天我們不殺他,他將來卻饒不過我們,未動手前,我已把話問清楚,他自己坦陳沒有父親,立志踹坍楊家堡,二哥不信,自己可以問問!我這麼做,難道錯了!”
楊逸凡嘆息一聲道:“這是誤會,只要能找到大哥,誤會不難澄清,紀少俠的立場屆時自會改變……”
他說到這裡,望了望木立的紀昭洵,嘆息一聲,又沉聲對楊逸仁道:“再說,骨肉相殘,無異禽獸,他究竟是大哥的兒子,三弟,將來你面對大哥,萬一完全不是那回事,你又怎麼面對大哥交代?”
楊逸仁默然了,他心中卻一萬個不同意,卻不敢再對二哥辯說什麼,楊逸凡此刻轉目凝神著紀昭洵,見他淚水滿面,同情之念,油然而生,嘆道:“我三弟魯莽,希望你看我面上,勿存芥蒂!”
紀昭洵像麻木了一般,不言不語,呆呆望著楊逸凡,連神色上的反應都一絲沒有。
其實他不知道再能說些什麼,也沒有話可說,一日一夜之間,歷盡了人生曲折的悲境,已使他身心快要崩潰。
楊逸凡又嘆息一聲,溫和地說道:“我年紀雖不大,但讓我叫你一聲孩子吧!孩子,你心中的痛苦我非常瞭解,唉!我早已說過,縱然天下容不得你,但楊家堡仍有你一席之地!”
一旁的紀福卻插口冷笑道:“我們少爺縱然死在外面,也不會上楊家去求庇護!”
楊逸仁剛才一股悶氣無處發洩,此刻立刻找到機會,立刻一挺長劍厲喝道:“老奴才,我二哥在說話,豈有你插嘴的餘地,要不閉嘴,我就先一劍把你劈爛當地!”
紀福凜然噤口,但楊逸凡卻像並不計較這次,對紀昭洵又道:“我也不多說了,我瞭解你將來會知道該怎麼做,白天我已發出請貼,定今年重九之日,在群山之頂召開評判大會,邀請天下武林來評斷紀楊二家這段糾紛,希望你屆時能夠來,把這件誤會作一個最後的合理了斷!”
說到這裡,又是一嘆,方向楊逸仁一揮手,人影雙雙飛上馬背,蹄聲如雷,剎眼已遠遠消逝。
紀福驚魂甫定,氣惱遂生,倏地“呸”一聲,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今夜紅臉白臉,叫你們楊家兄弟做盡了!”
紀昭洵卻仰天吐出一聲愴然的長嘆!他深深地感到楊逸凡的仁厚,也充分了解楊逸仁的剛傲。
但是他覺得自己寧願碰上楊逸仁,卻不願再見楊逸凡,楊逸凡的仁慈,只有增加自己內心的矛盾及痛苦。
紀福聽見紀昭洵嘆聲,急忙匆匆走近,安慰道:“少爺別再苦惱啦!”
紀昭洵倏淚落如雨,嘆道:“福伯,我來時悔不聽你的話,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