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高座上坐的是新任掌門一子大師,座下右側一列三個蒲團,依次坐的是百智、百忍、百了。左側只有一個蒲團,坐的則是紀昭洵。
時光在難耐中一點一滴的逝去,天色更加昏暗了。
終於,高踞上座的一了大師輕喧一聲佛號,打破沉寂道:“現在是什麼時刻?”聲調輕微,像詢問,又像自語。
坐在左側的紀昭洵瞭望了一下殿外的天色,搶先答道:“大約尚未交初更。”
一了大師濃眉微鎖道:“可記得十八日前全寺僧皆中毒的時間?”
這次的目光卻是投向百智禪師。
百智禪師連忙雙掌合什,道:“本寺例在夜課之後二更正啖用晚齋,也就是那時飲下的含毒井水,算來本寺數將近千的門人弟子,只有一個多時辰可活了!……”
言詞語調之中,含有無盡的憂懼與不安。
一了大師並未再言,徐徐收回目光,靜坐不語。
忽然,一串震天的笑聲起自山門之外,有人高聲在喊道:“禿驢們,只有最後一個時辰了!還要堅持麼?”
一了大師雙目微瞑,狀若人定,對山門外的警告之言恍若未聞。
百智、百忍、百了,以及紀昭洵卻有些忍耐不住了,個個均是一片焦灼之色。
但看看神態平靜,瞑目無語的一了大師時,只好強自壓抑著心頭的憂急,勉強趺坐在蒲團之上。
至少又過了頓飯之久,一了大師的忽然雙目一睜,宣諭道:“將本寺各重殿院中所有的燭火把俱皆點燃!”
百智禪師等皆微微一怔,但由於一了大師的莊肅神情,只好懷著滿腹的困惑,齊應一聲,起身而出。
不到半盞熱茶的時光,少林寺前前後後,十餘重殿院之中已是一片燦爛燈火,大雄寶殿裡裡外外更是一片通明,亮如白晝。
一了大師外罩大紅袈裟,手扶綠玉佛杖,面部又用黑巾蒙了起來。
全寺燈火俱已點燃,百智等人又回到了大雄寶殿之內。
一了大師繼續宣諭道:“啟開山門!”
“啊?……”百智禪師等雙目圓睜,不由失聲而呼,紀昭洵趨前一步,吶吶的叫道:
“爹,這樣一來,豈非更予敵以可乘之機?”
一了大師沉凝的道:“你不必再多言了,權且迴避一下,未奉本座之命,不可輕出……”
聲調一沉,轉向百智等人道:“還要本座二次宣諭麼?”
百智禪師怔了一怔,連忙恭謹的應道:“下座謹遵法諭!”
當下與百忍百了飛步而出,將緊閉了十八天的山門打了開來,紀昭洵略一遲疑,終於也依言轉向了神案之後。
百智等開啟山門,重複入殿歸座,但目光卻斜斜的盯著山門之外。
不久,山門外有人沉聲叫道:“禿賊,這是何意?如果接受了條件,百智賊禿何不快些出迎?”
一了禪師靜坐如常,恍如未聞,然而,儘管他表面上處之泰然,實則內心中卻也焦灼到了極點,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他的這一番作為,無異於一場賭博,然天一神僧和他都有相同的料斷,但卻沒有十成的把握。
萬一所料不準,則少林寺近千的僧侶性命,要因之斷送,何況,時間上也只剩了不足半個時辰。
忽然,在一串串的笑聲之中,一條青影閃入了山門之內。
一了禪師發出了一聲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的嘆息,因為他的料斷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
原來閃人的青影正是川中唐門慈心毒觀音唐秋霞。
緊隨唐秋霞之後的是十餘名青衣少年,俱是已故的唐秋霞胞兄,“鐵面毒神”唐義的弟子。
唐秋霞在山門內略一停立,昂首直向大雄寶殿走來,一了大師徐徐離座,百智百了百忍並排相隨,迎於門內。
唐秋霞見狀不由微微一愕,旋即格格一陣厲笑道:“這算什麼名堂,你們在搞什麼鬼了?
百智賊禿,你……”
百智禪師輕誦一聲佛號道:“這是本寺新任掌門方丈,法諱一下,老衲已經退位子!”
“新任掌門?……”
唐秋霞又是厲聲一笑道:“不管你退位不退位,現在我重申前令,由你帶領達摩二老,束手就縛,近千的少林僧人也許還有一線活命之機,……你該知道他們現在劇毒發死亡已經不到半個時辰了!……”
百智禪師輕宣一聲佛號道:“少林開派千餘年,歷代祖師所創出的無畏聲譽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