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伊曾經說過,要是她能看見東西的話,最想看的便是下雪了。楊戕曾經問過為什麼,露伊說她就是在雪天的時候,被親人遺棄在了雪地的。
楊戕聽得出來,露伊對於人類甚至她曾經的親人,已經麼沒有了任何的感情,除了他。或者說,在露伊的眼中,楊戕根本算不得一個人,而是跟她一樣的獸人。
“只有你跟我才是同類。”
楊戕後來逐漸明白了露伊對他說過的這句話。
他不是純粹的人,也不是純粹的野獸,但是他一直卻不願意正視他自己。直到他發現,人並非都是那麼可敬、可信,而野獸也並非是那麼厭、可憎的時候,他終於不再逃避。
第四卷 率獸食人
第一章 飛雲豹子
《孟子·梁惠王上》:“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
……
三年了。
山中無歲月,轉瞬便是三年。
但是對於楊戕來說,三年以來,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無比痛楚的煎熬。
仇恨可以改變一個人,而巨大的仇恨卻讓他變得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心,他都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以前的英姿。頭髮已經花白,而且很亂,幾乎是如同亂草一般堆在頭上,臉上的線條就如同一道道利刃,令人望而生寒。半合著的眼睛似乎是顯得沒有半分神采,但是那一閃而沒的兇光,卻讓人不敢正視。
今日,楊戕又一次隻身攀緣上了雪山頂。
山下面雖然已經是春暖花開,但是這山頂的風雪仍然不小。
如同遇到一個無形的屏阻礙一般,風雪雖大,卻始終無法落在楊戕身上,只得向他身周圍落去。
楊戕看了看山頂上的積雪,似乎在找尋著什麼,而後他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一塊被冰雪覆蓋的巨大的山岩之上。
這時候,他冰冷的目光變得有點微微的暖意。
對著山岩,楊戕舉起右掌,緩緩地揮了過去,如同在撫摩一件珍奇的寶物一般。在他的掌風之下,牢牢盤踞在山岩上的冰雪就如同遇見了烈日一般,很快就冰釋消融,露出了灰黑色的山岩壁。
楊戕望著那高約三丈的巖壁,目光凝聚在巖壁的中央。那裡赫然寫著兩行字:愛妻舒茹之墓,愛妻露伊之墓。
雖然舒茹、露伊跟楊戕並無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