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清瘦了許多,葡萄紫纏枝榴花大襟緞袍已顯得不是很合身了,如意頭上的 鍍金碧璽梅花簪垂下的流蘇微微晃動著,待一切穿戴完畢後,沐婉芙理了理袍子,顧自道:“看來,得讓內 務府拿些新料子過來了。”
“奴婢記下了,稍後便派人去辦。”寶娟扶著沐婉芙走到暖炕前坐了下來,麻四已帶人將粥點、小菜一一端 了上來。自打沐婉芙受傷以來,皇后已經免去了沐婉芙每日的晨昏定省,所以沐婉芙在養傷的這段時日也不 必日日去坤寧宮請安。
辰時一刻,麻四來報輦轎已經備好了,沐婉芙正了正指間一枚方鑽白金戒指,起身扶著寶娟的手出了正殿。 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已經停了,紫禁城內又是一個晴好的日子,久違的陽光乍一見竟有些刺眼。
端坐在輦轎之內,沐婉芙不禁對那個叫婉妃的女子很好奇:在宮中驕橫而不可一世的婉妃究竟長什麼樣子? 若不是她現在有傷在身,還真想就著這大好的日頭在宮內走走,透透氣兒。在福泰宮悶了這麼久,實在有些 無趣。
從福泰宮到御花園的路程不算遠,不過一盞茶的時辰。陽春三月的御花園,杏花紅,桃花俏,西府海棠和貼 梗海棠都已冒出了新芽,每到暮春時分,即香且豔的西府海棠最負盛名。輦轎不知不覺已在御花園外停了下 來,沐婉芙扶著寶娟走下輦轎後便打發了轎伕們先回宮。
隱隱的便有歌喉清涼的歌姬唱著蘇軾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 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一襲藕荷色緞袍的女子悠閒的坐在萬春亭內打著帕子,只因歌姬站著唱曲兒,所以擋住了那個女子的容貌, 遠遠的只瞧見那個女子寬大的袖口處繡著纏枝海棠碎花。
萬春亭外滿是伺候的宮女和內監,見沐婉芙帶人走了過來忙福了身子行禮道:“參見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吉 祥!!”
唱曲兒的歌姬聽是賢妃娘娘駕到,也停下歌聲欠身行禮:“奴婢給賢妃娘娘請安,賢妃娘娘吉祥!”
“不必多禮,都起來吧。”沐婉芙平和地喚了眾人起來。
踏進萬春亭,沐婉芙才算正真的看清婉妃的容貌:婉妃的確與自己有些相似,描畫精緻的岱山眉細而長,雙 眸之中滿是冷漠和高傲的神情,或許是因為近段時日聖恩正隆的緣故,鼻樑小巧而精緻,雙唇飽滿且嬌豔欲 滴,更惹人憐愛的是她眼瞼下方的一顆淚滴痣。若是沒有這可痣,婉妃也就少了這份嬌柔之美。沐婉芙雖然 沒有親身見過仁惠皇貴妃,但今日看見了眼前的婉妃就等同看見了曾經寵冠後宮的惠妃。的確是位少見的美 人。
婉妃身邊的宮女忙福身行禮:“奴婢斐兒見過賢妃娘娘,賢妃娘娘吉祥!”
寶娟也福下身去,朝婉妃行禮:“奴婢寶娟見過婉妃娘娘,婉妃娘娘吉祥。”
“免了,起來吧。”沐婉芙叫了那個宮女起來,而婉妃卻是面無表情地吩咐停下歌聲的歌姬:“怎麼停下來 了,繼續唱,本宮什麼時候讓你停下來了。”
“謝賢妃娘娘恩典。”斐兒依例謝了恩,而婉妃的態度卻讓萬春亭的氣氛有些尷尬。
寶娟依舊福著身子,“原來妹妹這麼喜歡聽曲兒。本宮近來在宮裡也閒得很,怎奈德妃和珍妃兩位姐姐每日 要協助皇后娘娘處理六宮的事物,所以我也不好去莊裕宮和翊坤宮煩她們。既然婉妃妹妹有空,不妨得閒的 時候去本宮的福泰宮坐坐。”
婉妃低頭撥弄著指間碩大的東珠戒指,低頭剔著茶盞,“賢妃的話似乎很好笑。本宮自打進宮起就聽麗妃說 起過,福泰宮的煞氣很重,賢妃懷六阿哥的時候就險些一失三命;而且六阿哥出生不久,皙蓉皇貴妃就莫名 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的宮裡。本宮知道賢妃原是一番好意,只是這樣的好意本宮實在不敢無福消受。況且賢妃 現在還病著了,難不成賢妃是想將病情傳染給本宮,讓本宮不能再服侍皇上?”
看著寶娟在旁邊受累,而婉妃似乎也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你先起來吧。”沐婉芙越俎代庖的喚了寶娟起 來。
寶娟的膝蓋已微微痠麻了,讓她起來的是沐婉芙,而她謝的卻是婉妃:“謝婉妃娘娘。”
“妹妹既然知道我是一番好意,為何還要話裡帶刺、咄咄逼人呢?本宮也知道皇上近來對妹妹恩寵有加,妹 妹能從一個丫頭一躍成為紫禁城內赤手可熱的婉妃這份本事的確是尋常人所不能的。不過……”沐婉芙拿了 一個新鮮的臍橙,看著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