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他死了呢?”他極快地說,幾不可聞;我身子一震,驚慌起來:“不要,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要是阮文有事,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哈哈哈。”林策放聲大笑,雙臂發力,箍得我骨節咯咯作響,我被他悲涼的笑嚇呆了,不敢再多說。“勝男啊,在你心裡,真的就沒有我的位置?”一滴滾燙的水珠落在我頸中,灼得我沒來由地胸口發緊。
閉上眼,我不敢想。不管不顧,我一迭聲只說:“我愛的是阮文,是阮文。”
抱著我的手鬆開了,我兩腿一軟,坐倒在地,慢慢地,眼淚滑落下來。“文哥,你再不來,我就真的不要你了。”伏在膝上,我哽咽了。
林策總是一陣陣地‘意亂情迷’,過後,就又彬彬有禮,體貼備至。他睡得越來越晚,軍官換得越來越勤,阮文神出鬼沒,又完全沒有顧忌,雙方的傷亡數字上升迅猛。
“哼,我倒要看看,舒艾爾能有多少人讓你的他用。”林策怕也只是在強作歡顏吧,看他嘴角那串小燎泡就知道他已經上火了。他開始出擊,不計傷亡成本,以拼掉黑山軍人員為首要任務。
最初幾天,倒頗有成效,捷報頻傳。軍隊向前推進了幾十裡,壓制住黑山軍的補給線。逮回來的俘虜骨頭雖硬,嚴刑拷打下仍有人挺不住,於是,阮文的身份和形象明朗起來。
“軍事顧問?這是什麼官職,古怪得緊。”林策看著手中的情報,臉色陰晴不定。“勝男,他現在是舒艾爾的駙馬。你是不是還要去找他?”
“胡說。你造謠。”我跳了起來,劈手奪下情報。滿紙曲裡拐彎的文字,我看得一頭霧水。
林策極力掩飾眼底深深的喜悅,悠悠然說道:“阮文與舒艾爾長女萊依拉過往從密;舒艾爾已經許婚,將於十日後訂婚宴上傳和卓之位給你的心上人。”
“我不信。你騙我的。”我大叫,忍不住的心慌意亂。“阮文才不會去娶別的女人。和卓有什麼了不起,他才不稀罕。”我的聲音越來越大,震得珠簾簌簌而響。
“萊依拉,維語意為高潔的蜀葵花。草原第一美女,素有南疆之花美譽。十九歲。代其父行和卓之職,善領軍,武藝高強。”林策幸災樂禍地補充。
我用力撕扯手中的紙,反駁:“以前的姬若晴還是江南第一美女呢,南疆之花有什麼稀奇的,阮文才不會喜歡她。”
俯下身,撿起地上碎紙,林策淡淡說:“勝男,你冷靜一點。”
“我那裡有不冷靜。”胸口在砰砰跳,我強裝鎮定,卻仍有淚落下。
攬我入懷,林策溫柔的低語:“我知道,我知道。別傷心,你還有我。我也不相信的。”
“林策,你告訴我,他們是不是真的要訂婚了?文哥怎麼可以不要我?我又沒有跟你……”伏在林策胸口,我嗚咽著小小聲說。
他遲疑著,終於下定決心:“勝男,我帶你去找他。他若是真的要娶別人,你就嫁我,好不好?”
心下忐忑,我又盼著見阮文,又怕他真的……
傍晚,都城傳來最新訊息,阮文的機動部隊越過天山,直入都城,告急信雪片似飛來。一開始,林策不以為意,三四天後,卻越演越烈。
聽著林策惱怒的戰報,我苦笑。傭兵就是傭兵,人命在他們眼裡直比草芥。“阮文這小子不就是學本拉燈和薩達母?”塞城接二連三傳來凶訊,一開始是暗殺,與阿帕克交好的貴族紛紛遇剌;最近,已經上升到了無差別攻擊。自從策妄阿喇布坦大汗兩次受傷,都城來信,先是溫和地意見和建議,現在,已經是措辭強硬的責備。
“勝男,對不起,我怕是要到婚禮那天才能帶你去了。黑鷹腳程快,一定趕得上的。你彆著急,啊。”林策眉目憔悴,百忙中抽空對我說。
猛烈的攻擊開始了。
罡風獵獵,旌旗招展;近兩萬人的隊伍沒有異響,列成長長縱隊排開。
騎在匹溫馴母馬上,退後林策半個馬位,站在戰場中後部。對面遠遠也是長長縱隊,不同的是,主將旗幟飄揚在隊伍正前方。阮文不在,領軍的是萊依拉。
切散、合圍、拉扯,血肉橫飛,殺聲振天;黑山軍固然是背水一戰,林策手下也是悍不畏死,戰事慘烈。傳統肉捕戰,拼的是將士的力氣和主帥的眼光。
林策終還是勝了。
戰場上一派慘烈。遍地鮮血淋漓,殘肢斷臂比比皆是;死戰不屈,當如是。
“只可惜跑了萊依拉。這丫頭是川中名宿趙鄂之徒,輕身功夫可真不錯。”林策殊無得意之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