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說道:“女子領軍,計謀有餘,勇氣不足,終是不成。幸而阮文不在,若是他在,勝負未可知。”
我忍不住問:“為什麼?”
“我手下精兵悍勇善戰,盡是精壯漢子;黑山叛軍卻年齡懸殊,既有五十多老頭,也有十二三少年,本是烏合之眾,卻被阮文訓練得如此精良。此人本事,我遠不及。”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役,林策雖勝,也是慘勝。他心裡也有數,見手下將士甚是雀躍,只得尷尬地衝我苦笑。
雙方都已經沒有什麼可用之兵了,只有阮文在後方的訊息不斷傳回。都城博克塞里人心惶惶,阿帕克和卓的支援率急劇下降,貴族們轉身抨擊白山派。
“看來,父汗準備尋找另一個人當這個總督了。”林策看著信,若有所思。“都城這群老東西,日子一定過得很難。”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想不到阮文也是個心狠手辣的厲害角色。”
我一時嘴快:“切,這小子本來就一殺人機器,你說他還會在乎人命?”
林策神色一變,端肅道:“勝男,那我可不能讓你去找他。你心地純良,不適合跟這樣的人在一起。”
“烏鴉笑豬黑,自已不覺得。”我一下子笑噴:“你以為你又是什麼好鳥?曾記否,俺們初見面,你連我都要殺耶。”
他側開臉,長長嘆息。半響方幽幽道:“是啊,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後,你說不定會恨我。不過也好,恨我,總比忘記我強。”
我無言以對,只得抬頭看那天邊雲捲雲舒。就在這小小溪水邊,他深情款款表白,而我,註定了只能殘酷地拒絕。
帥帳內已有汗王特使等候。
賀了‘大捷’,特使抹抹汗,戰戰兢兢開了口。
下首的一眾將領噤若寒蟬,林策冷冰冰地說:“這是父汗的意思?本王撤回葉密立,由大王兄與叛軍和談?”
猥鎖中年漢子賠著笑:“二王子殿下,舒艾爾和卓甚有誠意,已經嫁女求和;大汗不日就將冊封塔曼古麗公主為側妃。大王子車駕剋日即到,一切詳情,自當由大王子與您細說。”
侍立在一旁的我不由偷瞄林策,噶爾丹策零素來跟林策面和心不和,頗有嫌隙,林策也略略提過的。現在撤軍,豈不是要讓林策鬱悶死。想到他報不了仇氣乎乎的樣,我低下頭,無聲地笑了。
“死丫頭,不準笑。”細細聲音傳來,我不敢抬頭,已經強忍到快破功。好容易眾人退下,一口氣卡在嗓子裡,嗆得我咳嗽不止,林策遞過茶水,輕拍我後背。柔聲嘆道:“下次要笑就笑吧,咳得這樣難受。”
心裡那根弦又被撥響了。抬起頭,正對上他清亮的眸,滿眼愛寵彷彿能將人溺斃。
握緊雙手,直到指甲戳破掌心。我冷下臉,淡淡說道:“林策,你既要撤軍,想必事情不少;我這就告辭了。多謝你的關照,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笑容凝固在他臉上,怔怔看著我,他嚅嚅,卻終於什麼都沒說。
仍是那一個侍從打扮,我束緊了不太合腳的鞋,出了大營。並沒有人攔我,最近我常常跟在林策身後,已經混了個臉熟。
冬日暖陽正正在頭頂烤,辨識一下方向,我微笑上路。
岔路口,迎上了馬嘶塵揚的大隊人馬。避在棵大樹後,看噶爾丹策零的車駕直入大營。這一下,再也沒事了吧。最要緊就是要攔住阮文的訂婚儀式,我就不是相信他會愛上別的人。
折了點乾枯枝條編了戴在頭上,聊勝於無地擋擋陽光,我可不想再當焦炭;前路漫漫,我匆匆行軍,應該要匹馬的。
身後快馬馳過,我側身避讓;突覺身子一輕,凌空而起。林策面無表情,單手控韁,攬我在懷。
汗血馬速度極快,風吹得我睜不開眼。“林策,你哥來了耶,你不用招呼他?”面頰邊有股溫熱氣息,吹得我癢癢的,別開頭,我故作輕鬆地問。
馬騰地立住,林策捏住我下頜,吻上我的唇;猝不及防,他已攻城掠地,我方才反應回來,惱怒地咬下。
口中淡淡腥甜瀰漫開來,臉上溼溼的。他哭了?我不敢再動,呆呆任他輕薄。
良久,他移開唇,卻將我擁得越發緊。“勝男,咱們說好的,要是,要是你的阮文對不起你,你就嫁給我,好不好?”
不是沒見過男人哭的,退伍時,男兵們也哭;戰友犧牲,隊長指導員也哭;甚至,更早些時候,我常常會把男生打哭。可是,當一個愛我的男人絕望地流淚時,我是再也硬不起心腸傷害他的。那怕,這樣會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