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還沒有半刻鐘,她便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妹妹,這外面仍有些冷,你我都懷著身孕,不如我們進去坐坐吧。”
說著也不理柳語夕同不同意,便攙扶著她,兩人一人頂著一個球朝殿中走去。
柳語夕存心想看她究竟要耍什麼花招,便凡事隨著她。誰知柳芯羽進了殿又說不夠暖和要進房間去。
兩人進了房間,柳芯羽便說兩姐妹要好好說說話,不僅支開了翠微,把柳語夕的侍女也都譴了出去,房間裡,唯有兩人枯坐,而中間的桌子上則擺著一個食盒。
柳芯羽一面笑著與柳語夕隨著說著話,一面把食盒開啟,端出一盤盤珍饈放於桌上。
從開始到現在,柳語夕一直木然相待,柳芯羽卻不顧她的態度,只殷勤相對。
當最後一壺酒擺在桌面上後,柳芯羽的笑容更加明豔幾分。
柳芯羽手持犀箸夾了一筷子菜送入柳語夕碗中,因為柳語夕不知道她這毒究竟下在什麼地方,所以一時沒有動作。
柳芯羽替她夾了一筷子過後,自己也夾了同樣的菜送入嘴裡,吃完嚥下後,才道:“妹妹怎麼不吃。”
柳語夕皺了皺眉,柳芯羽未免太直接了吧,走來就讓她吃,難道真這麼迫不及待地望她消失?
見她不答,柳芯羽則勾下頭,慢嚼細嚥起來。
柳語夕不言不語,柳芯羽心中卻犯了難,毒藥雖沒有下在菜裡,但見她的樣子,別說吃下那毒藥,筷子都不會舉一下。
心裡想著事,柳芯羽也只草草吃了幾下便停了箸。然後笑吟吟地執起酒壺,先替自己倒了一杯,再替柳語夕斟了一杯。
她執起酒杯,舉在柳語夕面前,“妹妹,以往是姐姐我太好強,如今,你我都懷了陛下的孩子,這深宮之中,本就步步鋒刃,你我是親姐妹,理應放下以前的恩怨,互相扶植著,才能永遠站在頂端。”柳芯羽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眼神也頗真摯動人,但柳語夕卻心下暗笑,難為她想出這麼套說辭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柳芯羽端著酒,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了,但卻仍舊努力維持著笑容。柳語夕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柳芯羽心中憤恨到了極點,卻也不能發作,只假作歡笑,“姐姐我以往的確做了很多錯事,如此,姐姐誠心向你道歉,就先乾為敬了。”
柳語夕眼明手快地攔下她,原本無甚表情的臉上也露出幾分感動的神色來,“姐姐這般說,倒讓妹妹不好意思了,”
第五章 靜湖殺機現(中)
說話間,柳語夕已經奪下她手中的酒杯放於桌上,隨即握著柳芯羽的手站起來,朝一旁走去。
柳芯羽回頭看了一眼兩隻酒杯,仍如先前一般擺放著,才放心地隨她起身。
柳語夕從櫃子裡取出一套嬰孩兒衣衫遞到柳芯羽面前,“你我姐妹一場,就算以前有再多的誤會,腹中的孩子終是無辜的,我不想傷害姐姐,想來姐姐也一樣愛護妹妹。這件衣服是我親手做的,便送給未來的侄兒了。”
柳芯羽手中接過的衣服的確是柳語夕親手做的,本來是做給自己腹中骨肉的,但此時她卻送給了柳芯羽,若柳芯羽今日能稍念一絲姐妹之情,那麼她不會再計較以前的事情。
柳語夕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衣服,垂下的眼簾中神色不明,片刻後,抬起頭來,感動地笑道:“以前是姐姐錯了,你我姐妹早該拋下那些過往,來來來……”柳芯羽一手抱著嬰孩兒的衣衫一手拉著柳語夕坐回凳子上,坐下之後,柳芯羽則端起柳語夕面前的酒杯塞入她手中,“這杯酒後,我們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來,幹。”說罷,自己舉起酒杯往柳語夕手中的酒杯上靠了一靠,便仰頭喝下。
柳語夕待她喝完,眼瞼微微垂下,目視著杯中的酒水,緩緩抬起手臂,仰頭喝下。
酒杯觸及嘴唇的一剎那,柳芯羽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興奮來。溫熱的酒水順著喉嚨流入,感覺腹中也跟著溫熱起來。
酒杯擱置的剎那,柳語夕突地柳眉一顫,接著臉色雪白,緊皺的眉頭顯示她非常痛苦,柳芯羽沒有吭聲,手中扔握著剛剛喝剩的酒水。
幾個呼吸的功夫後,柳語夕雙目一閉,無聲無息地倒在了杯盤橫列的桌面上。
柳芯羽坐在旁邊,看著她痛苦,看著她倒下,自始自終都帶著欣然的微笑。當屋中再無聲音,她撐著桌面站起來,把手中的嬰孩兒衣服隨手扔在地上,繡鞋踏過其上,往門口走去。
房門咯吱一聲開啟,柳芯羽眯了眯眼,看了一眼晴好的天空,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