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覺得天地是如此美好的,就連衣衫單薄的身體也不覺得寒冷了。
不過片刻功夫,柳芯羽便收回了視線,朝著園中一處門廊喊道:“成了……”
緊接著,門廊盡頭走出一個花白頭髮的長者,滿是皺褶的臉上浮現幾許激動的紅暈,這人正是天元太尉仲卿卜。
仲卿卜走進房間,便看到柳語夕撲在桌上,杯盤掉了一地,他蒼老的臉上紅暈越盛,連出口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文兒,我終於為你報了仇。”
說完這話,仲卿卜有些佝僂的身軀慢慢朝柳語夕走近,把她撲著的身子翻開了瞧了瞧,剛看了一眼,神色便驟然大變,轉頭看向柳芯羽,“我給你的藥,你可有換過。”
柳芯羽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身體晃了一晃,扶著門才沒有摔到,聽到仲卿卜的問話,她勉強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用的你給我的藥。”
“她吃下這藥多久了?”聽她這般說後,仲卿卜臉上的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就剛剛吃下,就倒了。”
“不應該這麼快啊……”仲卿卜疑慮浮現在臉上,自語道,眼睛逐漸轉到柳語夕的臉上,漸漸地,他眉間緊皺成了一個“川”字型。
就在這時,原本閉目裝死的柳語夕突然睜開了眼,面無表情地直起身子,看著仲卿卜,“的確不該這麼快……因為我根本就沒喝那藥。”
柳芯羽乍見她醒來,先是一驚,隨即否定了她的話語,“不可能,我親手下的藥,親眼看你喝下的。”說完這話後,她身子劇烈地顫了一顫,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竄遍全身,讓她最後的聲音幾乎無法聽清。
柳語夕“呵呵”一笑,“你我雖無姐妹之誼,但好歹從小一起長大,或許我對你的瞭解比你自己還深,我怎會相信你會真心實意和我化干戈為玉帛?因此,那一杯酒,在送你衣服時,就被我換了過來,若你稍稍有一絲憐憫之心,我或許會阻止你喝下那杯酒,但你呢?仍是迫不及待地把有毒藥的酒送入了我手中。”
“不可能,不可能……”柳芯羽的雙眼已經變得通紅,眼下也出現了一圈烏青,嘴唇漸漸變成了紫色,“你沒有動過酒杯,不會,不會……”她徑自搖頭,似完全不信柳語夕的話語。
的確,在常人看來,她從頭到尾就沒有機會換過那杯酒,可是她有異能,隔空移物對她而言並不是難事,早在拉著柳芯羽離開座位時就換了兩杯酒。送她衣服,也只是想最後給她一次機會,就算她心中恨柳語夕,只要她還有一絲人性,念著柳語夕腹中的小生命,那麼今日,她便不會有這般下場。
柳芯羽已經無法站立,渾身起了一層寒霜,覆蓋在她臉上,衣衫上,嘴裡汩汩地流出一串血珠來,卻仍是不相信這個事實,一邊搖頭,念著“不會不會……”,到後來聲音為不可聞,面上覆著的寒霜也越重。這時,她才彷彿弄清楚了,是她自己喝下了那杯毒藥,她抬頭看到仲卿卜,艱難地爬到他身邊,狼狽慘悽地嘶聲說:“救我,救我……”
仲卿卜低頭看著她,眼中也有幾絲同情悲哀,“這毒藥和解藥本就只制了一份,是你自己說不留餘地,把解藥扔了,如今又去哪裡找解藥?”
從小到大,柳芯羽一直都是站在高處的,何時如今日這般,趴在地上苟延饞喘?只能說她多行不義必自斃。眼神瞟到柳芯羽的小腹,就算柳芯羽再怎麼狠毒,但她肚中的孩兒卻是無辜的,想到此處,她緩緩摸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腹中的孩子已經成型,若這時動手說不定還能保住那條小生命,可是柳芯羽從沒有想過要給她和她的孩兒留餘地。
第六章 靜湖殺機現(下)
“不會,不會,快讓拉卓來救我。”柳芯羽覆滿冰霜的臉上滿是痛苦。慘聲央道。
聽到柳芯羽提及拉卓,柳語夕先是一驚,隨後便漸漸平靜下來,拉卓出現在這裡,那麼阿琳呢?
拉卓為何會站在柳芯羽一方,欲致她於死地?先不管是什麼目的,事實卻是擺在她面前的,想到之前的塵楓,再到此時的拉卓,不由得一陣心寒,曾經在苗家寨裡,拉卓也算是她的一個朋友,可是他卻想殺了她。
仲卿卜轉頭看了一眼柳語夕,眼中閃過狠辣,沉聲朝外喊道:“拉卓,進來吧。”
片刻功夫,拉卓便出現在柳語夕的房中,一年多不見,拉卓臉上早沒有了苗家男子熱情爽朗的笑容,反而是一臉深沉,彷彿風刀一刀刀地刻上去的。眼神深溺得可怕。
他看著柳語夕的目光,只彷彿看著一個陌生人,情緒沒有